蕭瑾瑜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半睡半醒中動了一下身子,一陣尖銳的刺痛閃電一樣竄過整根脊骨,身子一顫,全身骨骼立馬爭先恐后地疼起來,疼痛此起彼伏,掀起一身冷汗,睡意全消。
蕭瑾瑜閉著眼睛一動也不敢動,像一具尸體一樣直挺挺地躺了好一陣子,直到疼痛漸漸變成僵麻,冷汗透過衣服把身下的床單都浸濕了,蕭瑾瑜才無聲苦笑著睜開眼睛。
冬天晝短夜長,不知道什么時候天已經(jīng)黒透了,屋里沒點燈燭,門窗緊閉,乍一睜眼就只見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黑暗靜寂得就像是躺在一口釘死了蓋子的棺材里一樣。
一股強烈的窒息感在黑暗中把蕭瑾瑜緊緊捆縛住,憋悶得透不過氣來,心跳猝然加快,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蕭瑾瑜掙扎著想要起來,可手臂僵麻得不聽使喚,剛一挪動又是一陣竄遍全身的疼痛,呼吸一滯,差點兒失去意識。
就在蕭瑾瑜苦撐到極限的時候,屋門突然被輕巧地推開,門口處一點火星閃出來,化出滿屋柔和的光亮,窒息感瞬間像是被火光燒化了一樣,消散得一干二凈。
楚楚吹滅火折子,一只手拎著食盒,一只手端著燈臺,剛走進來就看見躺在床上的蕭瑾瑜像脫水的魚一樣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臉色慘白一片,冷汗淋漓,順著鬢角直往下淌。
楚楚嚇了一跳,把食盒燈臺往桌上一擱,趕緊奔到床邊,“王爺!你怎么啦!”
一張被嚇得發(fā)白的小臉闖進模糊的視線里,蕭瑾瑜喘息未定就趕忙搖搖頭,“沒事……”
“你……你沒事怎么流了這么多汗呀!”
蕭瑾瑜勉強扯出點兒笑意,信口胡謅,“做噩夢了……沒事……”
楚楚一愣,“夢見什么啦?”
“鬼……”
楚楚臉色一下子紅潤起來了,笑得暖融融的,“王爺,你別怕,我給你念念就好啦!”
蕭瑾瑜輕輕合上眼睛,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聲,“嗯……”
楚楚坐到他身邊,伸出小手一下一下地摸過他的頭頂,嘴上一本正經(jīng)地念念有詞,“摸摸毛,嚇不著……”
“王爺,你好點兒了吧?”
“嗯……”
“我做噩夢的時候我奶奶都是這么給我念的,念完就沒事啦?!?br/>
“嗯……”
楚楚這才放心地拿起床頭的汗巾,仔細地給蕭瑾瑜擦凈滿額滿臉的汗水,又把手伸進被窩里摸了摸他身上的衣服,“王爺,你衣服都濕透了,我給你換一身吧?!?br/>
濕透的衣服把他虛弱已極的身子裹得一片冰涼,蕭瑾瑜還是搖了搖頭,“我自己換,你扶我一下……”
感覺楚楚的一只小手穿過他的后頸,攀著他的肩頭想把他扶起來,蕭瑾瑜順著她的力氣剛把肩背往上抬起來一點兒,疼痛乍起,身子一陣顫抖,跌了回去。
楚楚嚇了一跳,緊張地看著眨眼又冒出一層冷汗的蕭瑾瑜,“王爺,我弄疼你啦?”
蕭瑾瑜搖頭,把疼痛忍過去,才蹙著眉頭無可奈何道,“不礙事……晚會兒再說吧……”
他最厭惡這樣半死不活還神志清楚的時候,眼睜睜看著自己像個嬰兒一樣任人擺弄,恨不得親手掐死自己。
“礙事!你要是又病了那怎么辦呀!”
蕭瑾瑜無力地苦笑,病?都病成這副半人不鬼的模樣了,還能再病到哪兒去?
楚楚看著蕭瑾瑜一言不發(fā)地閉起眼睛,抿了抿小嘴,“我聽景大哥說了,你病得這么厲害是因為身子沾了不干凈的衣服……都怨我,要是我給你洗衣服就不會這樣了,我洗得可干凈了……”
楚楚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鼻子一酸,“吧嗒吧嗒”掉下淚來。
蕭瑾瑜錯愕地睜開眼睛,景翊一句話說得含糊,她竟然就埋怨起自己來了……
蕭瑾瑜心里揪著發(fā)疼,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不是……不是這樣……”
楚楚眼淚汪汪地看著他,“皇上讓我好好照顧你的,我這樣……是不是抗旨?。俊?br/>
蕭瑾瑜啼笑皆非,微微搖頭,“不是……”
楚楚咬咬嘴唇,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那……那皇上一生氣,會不會就反悔了,不讓我嫁給你了啊?”
蕭瑾瑜輕笑,很認真地回答,“不會……君無戲言,皇上說的話不能反悔……”
楚楚眨著濕漉漉的睫毛,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蕭瑾瑜,眼淚珠子一個勁兒地往下掉,“那……王爺,你還喜歡我嗎?”
蕭瑾瑜一愣,還沒回過神來,楚楚就一頭扎進了他懷里,趴在他胸口抱著他大哭起來,“王爺,我改!一定改!我一定好好伺候你,比皇宮里伺候得還好,再也不讓你生病了……你別不喜歡我!”
蕭瑾瑜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手抬不起來,只好低頭在楚楚頭頂上輕吻了一下,“我喜歡你……”
楚楚抬起哭花的小臉看他,“最喜歡嗎?”
“最喜歡……”
蕭瑾瑜說完這句才意識到剛才自己說了些什么,臉頰“唰”一下紅透了。
怎么從自己嘴里說出來這樣的話,要命了……
蕭瑾瑜一時間窘得很想找個大坑把自己埋了,一張臉紅得像只油燜大蝦,楚楚還偏偏壓在他胸口,溫軟的小手還緊摟著他的腰,還在他微啟的嘴唇上親了一下,破涕為笑,“真巧!我也最喜歡你啦!”
蕭瑾瑜臉紅得快滴出血來了,不敢看著她,又不能不看著她,生怕一個不留神她又干出什么讓他想要一頭撞死的事兒來。
事實上,不管蕭瑾瑜看不看著她,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
楚楚從他身上爬起來,伸手就扯開他的衣襟,“刺啦刺啦”幾下子把他身上汗?jié)竦囊路冻闪藥灼?,一片一片從他身上抽剝了下來,連襯褲也是一樣,把蕭瑾瑜嚇得臉色煞白,身子都發(fā)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