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瑜聲音剛剛落定,帳簾倏地一開,一個臉色鐵青的青年人帶著兩個中年人徑直走了進來,“抓兇手?我還真是長見識了,敢情鼎鼎大名的安王爺是躺在床上摟著自家大夫抓兇手的!”說著往床對面的桌子邊一坐,兩眼冒火地盯著裹在被子里的兩個人,“抓??!我看著你抓!”
楚楚被這突然闖進來的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蕭瑾瑜懷里縮了一縮,可聽到這幾句帶刺話,立時就按捺不住了,只是被蕭瑾瑜緊摟在腰上,動彈不得,剛想張嘴,就聽蕭瑾瑜靜靜定定地道,“薛大人請帳外稍候,本王更衣后與你詳談?!?br/>
青年人冷笑,“更什么衣啊,安王爺身上還有東西可更嗎?”
“薛大人……”
青年人冷眼看著正狠狠瞪著自己的楚楚,“安王爺,你是被這個野丫頭糊住腦子了吧?”
蕭瑾瑜臉色一沉,“來人?!睅ね獾氖绦l(wèi)閃身進來,蕭瑾瑜冷厲地看著那人,不冷不熱地道,“請薛大人帳外稍候?!?br/>
“是?!?br/>
不等侍衛(wèi)走近,青年人冷哼一聲站起身來,帶著那倆中年人拂袖而去。
“下去吧……”
“是,王爺?!?br/>
蕭瑾瑜輕皺眉頭合上眼睛,楚楚小心地看著蕭瑾瑜發(fā)白的臉色,撫著他微微起伏的胸口,“王爺,你別生氣……”
“對不起,下次不會讓人隨便進來了……”
“王爺……那個薛大人,是不是就是薛太師家當(dāng)刺史的那個兒子啊?”
蕭瑾瑜輕輕點頭,“嗯……涼州刺史,薛茗?!?br/>
“你是王爺,比刺史大,他這樣說你,就不能治他的罪嗎?”
蕭瑾瑜無聲輕嘆,撐著身子慢慢坐起來,“他只是喝醉了……我去辦事,你在帳里幫我寫好尸單。”
想著薛茗剛才那副要吃人的模樣,楚楚摟上蕭瑾瑜的腰,“王爺,我能不能陪你去啊?”
“不行……這是公務(wù)?!?br/>
“我是你的大夫,還是仵作!我能幫你談公務(wù)!”
蕭瑾瑜淺笑,在她頭頂輕吻,“你是我的娘子……我得洗個澡,幫我拿身干凈衣服吧。”
楚楚搭了把手,小心地扶他坐起身來,“我?guī)湍阆窗??!?br/>
“不用……”
侍衛(wèi)送蕭瑾瑜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風(fēng)雪也小了不少,外面白茫茫的一片,也沒有蕭瑾瑜臉色白得厲害。
楚楚一直等在蕭瑾瑜的寢帳里,見蕭瑾瑜回來,趕忙迎過去,“王爺,你回來啦!”
蕭瑾瑜像是累壞了,虛軟地靠在輪椅里,勉強揚了揚嘴角。
楚楚擔(dān)心地看著他,“王爺,薛茗是不是為難你了?”
蕭瑾瑜微微搖頭,“他回刺史府了……”
楚楚伸手抓起蕭瑾瑜搭在扶手上的手,這雙早晨還在她身上溫柔撫摸的手這會兒冷得像冰塊一樣,僵得握都握不起來,楚楚心疼地把這雙手捧到嘴邊哈氣暖著,“你去哪兒了呀,怎么凍成這樣?。俊?br/>
“去幾個案發(fā)的地方看了看,還有景翊出事的地方……我答應(yīng)薛茗,明天日落前結(jié)案……”
“王爺,你已經(jīng)知道兇手是誰啦?”
“還要等幾個回話……初驗和復(fù)驗的尸單都理好了?”
“都弄好啦,保證沒錯!”
蕭瑾瑜微微點頭,“辛苦你了……”
“不辛苦……王爺,我熬了點兒粥,在小爐子上熱著呢,你吃一點兒暖暖身子吧。”
“好……”
楚楚轉(zhuǎn)身去盛粥,把粥端來的時候,蕭瑾瑜正靠在輪椅上緊皺著眉頭,臉色比剛才還要白,額頭上蒙了一層細(xì)密的冷汗,身子微微發(fā)抖著。
“王爺,你怎么啦?”
蕭瑾瑜沒答,只是把手伸給了楚楚。在外面凍了幾個時辰,回到帳里一暖,風(fēng)濕一下子就犯了起來,這樣的疼法,恐怕幾個大骨節(jié)已經(jīng)腫的不成樣子了。
看到蕭瑾瑜腫起來的手腕,楚楚二話不說把他攙到床上,喂給他幾顆藥,拿來藥酒小心地給他揉著。
關(guān)節(jié)腫得厲害,輕輕一碰就會疼得全身發(fā)顫,蕭瑾瑜咬著牙一聲不出,滲出的冷汗把身下的床單浸透了,嘴角還勉強牽著一絲笑,滿目歉意地看著眼圈微紅的楚楚。
楚楚給他仔仔細(xì)細(xì)揉了兩遍,又把他疼得發(fā)僵的身子按摩了一遍,才給他擦了擦汗,把兩床被子嚴(yán)嚴(yán)實實地裹到他虛弱的身子上,“王爺,你好點兒了嗎?”
蕭瑾瑜微微點頭,“不疼了……”
“你想喝粥,還是想睡一會兒???”
“喝粥……”
“我喂你吃吧?!?br/>
“好……”
楚楚重新盛了碗熱粥,坐在床邊慢慢喂他吃,蕭瑾瑜明顯沒有胃口,吃得很費勁兒,還是努力吃著,一直把整碗粥都吃干凈了。
蕭瑾瑜歉意地看著楚楚驚喜的神情,“結(jié)了這個案子,我一定好好養(yǎng)身體……你幫我……”
“王爺?”
“得生個健康的孩子,不能像我這樣……苦了你……”
楚楚一愣,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一頭扎進蕭瑾瑜的懷里,“謝謝王爺!”
“該我謝你……”
蕭瑾瑜躺了不到半個時辰就發(fā)起燒來,裹著兩床被子還冷得發(fā)抖,炭盆擱在床邊也不管用,楚楚就鉆進被子里抱著他,小火爐一樣熱乎乎的身子把蕭瑾瑜暖得既舒服又安心,挨在她懷里不多會兒就睡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