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沈重一躍而下的背影,道人捻著山羊胡抿嘴長長出氣,鼻息悠長。道講自然,他是真的講自然。在大山里隱居了幾十年,他的性子極為淡泊,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完全率性而為,不求結(jié)果。
在原地駐足良久,突然他臉色一變,回頭惡狠狠對著屋里說道:“破壞貧道的形象,今晚上就燉了你加餐!”
回去途中沈重遇到不少上山給自家老祖上墳拜年的鄉(xiāng)親,竟然也紛紛主動向他打招呼。
回到王全福家中已是下午,期間沈重再次萌生將小二帶出去的想法,但是面對王全福老兩口對小二的精神寄托,他還沒開口便徹底放棄了。他們經(jīng)歷了失去王啟坤的噬心之痛,這般高齡生下小二,如果現(xiàn)在又要以這樣所謂“對他好”的名義把小二從他們身邊奪走,未免太過殘忍。
大年初三,沈重婉拒了王全福和陳秀玲的再三挽留,啟程返回奕州,這次小二終于放開了嗓子嗷嗷大哭,他是真舍不得沈重回去。
跟道人之間的談話曾表示暫時無法放下諸多俗事,并非沈重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更不是一時興起。亡故的戰(zhàn)友親屬,雖然都能得到一定的補償,但是由于他們生前所在部隊的特殊性質(zhì),名義上的補償不會很多。盡管當中大多數(shù)人足夠衣食無慮,但是終究也有幾十人家,他都放心不下。
回國之前跟高弘武幾人商定,他們會根據(jù)時機明探暗訪這些戰(zhàn)友親屬,一個也不能落下,想來那幾兄弟現(xiàn)在也在做著同樣的事情。若他們過得安然順暢,那也不消去打擾,徒增大家憂傷,若有人家有苦有難,那自然不能撒手不管。
回去路上除了出行的游人太多導致路況略顯擁擠之外,其他倒還順利。每每見到這繁華平和景象,沈重不止一次在心里對比那些年在海外的所見所聞,想到此處,便會不自禁的感到祥和、寧靜,以及些許遺憾。
回到家中,打開冰箱才發(fā)現(xiàn)里面空無一物。從早上的歡騰熱鬧到下午的寂靜,也僅僅不過半天時間,關(guān)上冰箱門,沈重雙手叉腰環(huán)顧四周,搖頭微微一笑,眼中帶有一股濃郁的自嘲,或許道人說得也不全錯吧。
穿著一雙人字拖就這么懶散出門了,沈重身上的氣質(zhì)跟電視劇里的憂郁王子或者冷酷淡漠絲毫沾不上邊,而是一股淡淡的常人無法察覺的死氣沉沉縈繞四周,讓旁人在他身邊不自覺的低沉下來。這也是道人給沈重敲響的警鐘,暫時還未出現(xiàn)敵人的都非常人,不論是手段、人手還是心思。
雖說現(xiàn)在雙方都處在暗處,但是他也承認道人的說法,一旦哪天他們從自己身邊經(jīng)過,那一絲表面上掩蓋得十足巧妙的殺戮氣息足以打破他對任何事物的美好愿景。
于是,他再次竭盡所能的表現(xiàn)得平凡,表里如一。
他在菜市場跟豬肉販子討價還價,碰到在地攤上買菜的老人小孩,他也會拿出幾十塊錢買上一兩斤然后笑著說道“不用找了”...當然,并不會存在那種他轉(zhuǎn)身離去后面卻傳來一聲“客官,錢不夠”這樣的惡搞。
挽起袖子拎著蔬菜水果,這一刻沈重像極了普通市井的黎民百姓,他也在想,要是能一輩子這樣下去,其實也不錯。人一定要有夢想,不然和咸魚有什么區(qū)別呢?可現(xiàn)實一定是很骨感的,不然生活和童話有什么區(qū)別呢?
“轟轟..轟..轟..”在一陣讓人熱血沸騰的馬達轟鳴聲中,一輛橙色奧迪r8大喇喇的停在菜市場路邊。
盡管說豪車在奕州這樣的大城市已經(jīng)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兒,但是帶著極具視覺沖擊效果的豪華超跑以及那遠不是改裝的山寨馬達可比的發(fā)動機爆炸性聽覺沖擊效果絕對在哪兒都能夠奪人眼球。
超跑這東西不同于一般同等價位的豪華轎車,禾國經(jīng)濟經(jīng)歷了最初那些年的困難之后一直高速發(fā)展,國人的自信心隨著財富值同步膨脹,國外各大豪車品牌盯準了節(jié)骨眼兒狠狠撓到了國人赤貧了上百年所帶來的自尊受辱的癢處。所以為了彰顯身份,為了與人尊卑有別,豪車在禾國的走紅速度堪比那些主動的衣帶漸寬終不悔的各線明星躥紅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