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棠的目光那么強烈,裴宴想忽視也難。
????只是他有點不明白,不知道這位郁小姐又要做什么,突然間就把矛頭指向了他。
????裴宴在心里琢磨著,郁棠那專注的目光突然消失了。
????他在心里“嘖”了一聲,抬眼看見家里的護衛(wèi)押著兩個身材健碩,滿面橫肉的家伙走了進來。
????應(yīng)該就是那兩個流民了。
????裴宴仔細地打量了一下。
????衣衫襤褸,精神萎靡,裸露在外的皮膚還可以看到青紫的傷痕。
????裴宴強忍著才沒有撇嘴角。
????到底沒有什么經(jīng)驗,既然是來做證人,怎么也得收拾利落,這個樣子,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吃了苦頭的,等會豈不是留個把柄給別人抓?
????裴宴安靜地喝了口茶,覺得今天的茶味道還挺不錯的。
????他低聲問立在身邊的裴滿:“今天是誰沏的茶?桐山的紅茶?”
????“是!”裴滿低聲道。
????裴宴對茶沒有什么特別的要求,今天選了桐山的紅茶待客,不過是因為今年裴家收到的這個茶頗為頂級罷了。
????“天氣有點涼,您屋里燕姑娘說您這幾天腸胃有些不好,讓我們備些暖胃的茶?!迸釢M繼續(xù)道,“若是老爺不喜歡,我這就讓人換。”
????“不用了!”裴宴道,“還可以!”
????說話間,他感覺郁家小姐那目光又落在了他的身上。
????這又是怎么了?
????他淡然地抬頭,瞥了郁棠一眼。
????就看見郁小姐一雙大大的杏目此時睜得像桂圓似的瞪著他。
????裴宴微微有些驚訝。
????他平生還沒有見過誰的眼睛能瞪成這樣的……也不對……除了貓。
????而且他越想越覺得像。
????那眉眼也像。
????像個發(fā)怒的貓。
????裴宴沒忍住,又看了一眼。
????郁棠氣得都不知道說什么了。
????廳堂太安靜了。
????大家都在等著裴宴發(fā)話。
????裴宴卻在和裴滿討論喝什么茶。
????眾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裴宴是什么意思。
????這些鄉(xiāng)紳來給郁家做證人,或者應(yīng)該說,來給李、郁兩家做證人,大部分都是看在裴家的面子上,看在裴宴做了宗主之后第一次給人主持公道的份上,只有兩、三個人是來給郁家撐腰、說話的,至于是誰家真正地有道理,那得看裴宴怎么說,裴宴站在誰家那一邊。裴宴的態(tài)度就至關(guān)重要了。
????他這樣,大家全都摸不清頭腦,等會兩家辯起來,他們應(yīng)該拿出什么態(tài)度、站在哪一邊呢?
????李端卻心中一松。
????至少,裴宴沒有很明顯地站在郁家那一邊。
????他沒等郁家說話就首先發(fā)難,態(tài)度溫和地道:“想必這就是郁秀才說的兩位人證了。的確出乎我所料。這兩個人曾經(jīng)得我家庇護,后來官府來查的時候,才知道原來是從福建那邊流竄過來的海盜。后來田莊把這些流民都放了,這兩人還曾經(jīng)想勒索我,沒想到卻做了郁家的證人?!?br/>
????言下之意,是指這兩個原本就是茍且之人,為了錢甚至可以打他們恩人的主意,來做證人根本不可信。且特意點出郁文是秀才的功名,也是想以他自己的功名壓郁文一頭,讓大家先入為主,覺得他的話更可信一些。
????在剛才和李端的交鋒中郁文已經(jīng)認識到了李端的狡猾,此刻聽他這么一說,更是臉色鐵青。好在他也不是沒有見識的,沒有因為李端三言兩語就浮躁起來,而是沉聲道:“這兩個流民是不是流寇,還待官府查證,李家大公子此時就蓋棺定論,未免太早了些?!?br/>
????李端稱他為秀才,他就稱李端為李家大公子,以年紀(jì)和輩份壓制李端,這也是剛才郁棠提醒他的。
????“但當(dāng)時衛(wèi)家有人看到去找衛(wèi)小山的就是這兩人。這兩人也承認自己是奉了李家之命,以衛(wèi)小山發(fā)小的名義將衛(wèi)小山叫出來,然后騙至衛(wèi)家后面的小河里溺死后,將尸身丟至衛(wèi)小山常去摸魚的那條河里的。我想,總不至于有人會亂往自己身上按個殺人的罪名吧!”
????“郁秀才此言差矣!”李端說著,看了因繃著張臉,帶著幾分毫不掩飾的怒意,卻更顯灼然艷麗的郁棠一眼,道,“原本就是亡命之徒,多樁命案和少樁命案有什么關(guān)系?誰到了生死關(guān)頭,都會想著先保住性命。這兩人的話怎么能信?”
????他沒有想到郁家小姐也會來。
????打扮成一個小廝,可那光潔的額頭,如同倒映著星辰般明亮的眼睛,怎么也擋不住她的光彩。
????他并不想和郁家變成這個樣子。
????可有些事情,就是孽緣。
????此時不碾壓,就永遠不可能掌控。
????這樣的美貌,他從來沒有見過。
????從眼睛中生出來的俏皮,靈動閃爍,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去探知是怎樣的一個人,才能擁有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目光。
????李端飛快地脧了裴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