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脾氣的年輕人走開了,木棉紅和小曼轉身看這邊,卻見這邊的年輕人,抬手按住了皇后娘娘的頭。
木棉紅噗嗤笑了。
小曼翻了個白眼。
木棉紅笑著伸手牽著小曼:“走,我們?nèi)ッ??!?br/>
“忙什么啊,我們就是來幫忙打仗,打完了,才不管做雜活?!毙÷磺椴辉福直г?,“她有空跟謝燕來打鬧,就不能來跟你說句話?!?br/>
接到丁大錘傳話,木棉紅集結手下與楚昭匯合后,楚昭施禮道聲多謝大當家,之后就再沒單獨跟木棉紅說過話。
木棉紅也不到楚昭面前。
聽到小曼抱怨,木棉紅只道:“你不懂?!?br/>
小曼氣道:“我和她同歲,她懂的我怎么不懂?!?br/>
雖然抱怨但乖乖跟著木棉紅走開了。
“你到底懂不懂我在說什么?”
謝燕來按著楚昭的額頭。
楚昭笑著道:“懂,懂,我懂,梁薔此人不可信,仇已成,施恩也沒用,反而更加讓他怨恨?!?br/>
謝燕來松開手,板著臉:“不要懂裝不懂。”
楚昭揉著自己的額頭:“我一直在裝啊,我信誰啊,我本來誰都不信嘛?!闭f著又一笑,“除了我們謝都尉?!?br/>
謝燕來已經(jīng)不怕她這些話了,呵呵兩聲,還抬手施禮:“多謝娘娘厚愛。”說罷起身,“娘娘速回大營吧,我去忙了。”
楚昭親自帶兵來本是無奈之舉,身為皇后不能在此久留,以免出了意外。
楚昭也知道這個道理,點點頭,又道:“記得裹傷,敷藥,你有舊傷呢?!?br/>
一天到晚的提舊傷,哪里就天大的事了,謝燕來氣道:“我從小到大到處都是舊傷,一直活到現(xiàn)在,也沒死?!?br/>
楚昭哈哈笑,對他一抬手:“愛卿為國不惜此身,速去速去?!?br/>
謝燕來呸了聲,轉身大步而去,又忍不住笑,這個女人真是——煩死了。
天大亮的時候,楚昭回到了中軍所在,鐘長榮也才將提著的心放下一半。
但現(xiàn)在還不能休息。
“已經(jīng)露布飛捷送去京城了,可以安撫民心君心。”
“還有此戰(zhàn)功賞立刻承報,以安穩(wěn)軍心?!?br/>
楚昭道:“左翼軍部有賞但也有罰?!?br/>
鐘長榮點頭:“我知道?!钡幸患滤埵?,“梁薔和其父都在軍中?!?br/>
楚昭回來之前,已經(jīng)派丁大錘送消息給鐘長榮查查梁薔的事。
鐘長榮一查才知道梁家二老爺和其子竟然投軍,還多次立功多有封賞,如今都是軍中有名有姓的實權官將。
鐘長榮也知道梁寺卿和小姐當年的紛爭,雖然梁氏牢獄之災是活該,但也知道梁氏必然要記恨楚氏。
“都怪我沒仔細看名單,讓他們父子冒出頭?!彼载熣f,又低聲道,“不過現(xiàn)在讓他們消失也不是問題?!?br/>
楚昭搖頭:“他們父子確有戰(zhàn)功,刻意打壓反而會引來麻煩,該給的功勞給就是,鐘叔你記得對梁氏存戒心便好?!?br/>
鐘長榮應聲是,遲疑一下,又道:“那,那誰,的功勞怎么說?”
楚昭沒反應過來:“那誰?”
鐘長榮扭過臉說:“木棉紅,她助你有功,那,我們軍令如山,賞罰分明,不計私仇?!?br/>
他當然記私仇,但其他的將官們拉著他叮囑,將軍已經(jīng)不在了,子女和父母畢竟是血脈一體,強硬是不行的,反而會把小姐推向那女人,正中那女人心懷,所以就要用巧心思。
鐘長榮一個大老粗這輩子沒巧過心思,但為了將軍,為了一口氣,努力地學巧心思。
巧心思就是,順著。
這女人立了功,那就賞她功,她到時候再跟小姐索要其他的,那就是她得寸進尺,小姐也能看出她的卑鄙無恥。
楚昭看著鐘長榮的神態(tài),忍不住笑了。
“她們不算立功?!彼f,“最多算,贖罪吧,所以不用封賞?!?br/>
鐘長榮大喜:“小姐說得對?!?br/>
“她們的身份也不要公布于眾。”楚昭接著說。
鐘長榮更喜:“好好好?!奔热恍〗阒鲃诱f了,那他再說一句那女人的壞話就不算過分吧,“她們的身份實在不堪,被世人知曉,對將軍也不好。”
提到將軍,鐘長榮心酸。
“她如此無情,我們也無須有義。”
楚昭張張口,將話咽回去。
其實她不是這個意思,之所以不公布木棉紅的身份,不是考慮那些聲啊名啊,而是為了私利。
木棉紅的人馬那一世被蕭珣瞞著她,據(jù)為己所用,那這一世,她則要瞞著天下人,以備不時之需。
其實,她才是無情的那個。
鐘長榮退出去讓她好好歇息,把木棉紅這份功賞冊子留下來,楚昭垂目看了一刻,拿起來扔進了火盆,走到床邊,撲倒床上狠狠睡去。
......
......
征戰(zhàn)不分白天黑夜,戰(zhàn)時的驛站也不分晝夜有驛兵闖進來。
夜半三更的時候,幾個驛兵沖進驛站。
“捷報——”
伴著這聲喊,沖進來的驛兵們受到了歡呼。
驛丞驛卒都跑出來,感謝著各路神佛“總算有捷報了?!?br/>
驛兵好氣又好笑:“說什么呢,我們一直捷報頻傳好不好?!?br/>
驛丞嘆口氣:“楚將軍不是不在了嘛,我們這心啊都提起來了?!?br/>
驛卒們也紛紛點頭:“民眾們也嚇壞了,州府城池也都堅壁清野了?!?br/>
驛兵可以理解,交戰(zhàn)緊要關頭,主帥死了,實在是太可怕。
還好,主帥死了,戰(zhàn)事依舊捷報頻傳。
“這露布飛捷來的太及時了,必定能安撫民心?!斌A丞高興地喊,“去,把帛旗做更大,讓所有人都能看到,再給配上十匹良馬十人,聲勢浩蕩傳天下?!?br/>
驛站里笑聲歡悅。
驛兵只吃口飯,略作歇息,就帶著驛丞準備的更大的帛旗,更多的人馬,然后進城過鎮(zhèn),把大捷的消失傳遍,讓所有人知道,就算楚將軍不在了,邊郡依舊大勝,國朝依舊安穩(wěn)。
他們奔馳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時候,穿過一條山谷。
“前方有城?!睘槭椎捏A兵回頭說,點了幾個人,“你們進城宣捷報,讓官府再傳遍轄內(nèi)?!?br/>
驛兵們齊聲應。
“余下的人跟我——”為首的驛兵繼續(xù)說,但話沒說完,人猛地一顫,雙眼暴瞪看著身后的驛兵們。
驛兵們也看著他,看到他咽喉里穿出來的一支箭。
下一刻,驛兵從眼前消失,摔下馬。
下一刻無數(shù)的箭從山口如雨般飛來,兵士們連叫聲都沒發(fā)出,紛紛中箭跌下馬。
山谷里回蕩著破空聲,馬兒嘶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