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小木舟行駛在平靜的海面上,舟首破開波浪,將這些波浪擊碎成細碎的水花與泡沫,僅一瞬,便重新溶于海水。
木舟上只有一個人,他身披蓑衣頭戴斗笠,但不論是蓑衣還是斗笠,都掩蓋不住他高大強壯的軀體。
沒有帆也沒有槳,與其說這艘小木舟行在海中,倒不如說它在漫無目的地飄蕩。而舟上主人也如同這小舟一般優(yōu)哉游哉,半躺在小舟之中,斗笠覆面,似乎在小憩,他身上蓑衣被掀起一角,露出一抹金屬的銀白,陽光之下,這抹銀白閃亮的有些灼眼。
奇怪的是,隨著船上人入夢漸深,本已經(jīng)十分平靜的海面變得更加平靜,最后竟變得如同鏡面一般,小舟稍一晃蕩,便蕩出道道漣漪。
終于,那舟上人睡醒了,他微微挪移了一下覆面的斗笠,瞇著眼睛看了看天色,卻也將那張滿是絡腮胡子的臉暴露在陽光之下,卻是神荼。
“啊……哈……”
神荼打了個哈欠,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來,引得平穩(wěn)飄蕩的小舟一晃,他環(huán)顧四周,看著因自己動作而被擾亂的平靜水面,臉上卻露出了一抹笑容。
傳說海上有仙島蓬萊,是諸多散仙聚集之地,可尋訪蓬萊者眾多,有所獲者卻是一人沒有。但神荼卻知道更多,去蓬萊是有特定的方法的,這方法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不是向東行向西行,而是在這大海之中,無憂無慮地睡上一覺。
畢竟蓬萊是人間仙境,而夢鄉(xiāng),無疑是最容易出現(xiàn)仙境的地方了。
小舟無聲地行著,神荼趴在船舷邊,看著如同鏡面一般的海面,海面倒映著天上云朵,而他則在這云朵之間,尋覓著什么。
終于,神荼尋到了自己想要的,只見他身子前傾,一頭便扎入了一朵云在水面的倒影之中,沒有濺起絲毫的水花。
神荼放松身體,閉起眼睛在水中下沉,可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耳邊卻已經(jīng)不是水流的聲音,而是呼呼的風聲,他睜開眼,自己依然在下墜,但卻不是在水中,而是在高空了。
不得不說,就算神荼已經(jīng)成仙千年,這種體驗也是少有的。
神荼任由自己的身體在空中下墜,破開層層浮云,終于,一塊漂浮在半空之中的浮島出現(xiàn)在他的視野中。
神荼無聲地降落在浮島之上,環(huán)顧四周,覆蓋浮島的植被不是尋常草木,而是各種頗為罕見的奇花異草,高山的雪蓮,低谷的幽蘭,密林的瓔珞,它們以一種頗為隨意的姿態(tài)肆意生長,而一條蜿蜒的小道,便在這些植被的掩映下延伸到遠方。
腳邊,是一只小巧可愛而又富有靈性的雪白幼狐,那幼狐尾巴蓬松,仔細一看卻是分成了九股,它見到神荼絲毫不害怕,反而頗為好奇地繞著神荼轉了一圈,然后直接漂浮而起,落在神荼的肩上。
“吱吱!”
那幼狐奶聲奶氣地朝著某個方向叫了兩聲,隨后又躍到神荼的身前,還頗為人性地轉頭,示意神荼跟著它。
縱使是神荼,此時也發(fā)自真心地笑了起來,他伸出一只手,示意幼狐跳到自己的小臂上,隨即沿著蜿蜒的小路,往幼狐所指的方向行去。
……
“嘖嘖,你這一手真是亂彈琴,本來大好局勢,全讓你給攪合了?!?br/> 一座古樸的涼亭下,抱怨聲傳來,卻是有人在下棋。
俗話說觀棋不語真君子,可此時這個開口的鶴發(fā)老翁卻點評著正在進行的棋局,似是完全不在乎對弈的兩人一般。
正如這個鶴發(fā)老翁所說的那般,執(zhí)白的這一手的確把自己辛苦做出來的局給毀了,好好的斬龍大業(yè),一下子就變成了作繭自縛。
沒有多加思索,執(zhí)黑的那一方直接猛攻,一顆棋子落下,竟敲掉了對方四顆棋子。
“花花兒,這一手又如何?”
又是白棋行,但執(zhí)白棋手的注意力卻沒有在棋盤之上,他先是對著旁觀的老翁笑著說了一句,才將早已準備好的棋子落下。
隨著這粒棋子的落下,對白方而言本是糜爛無比的局勢瞬間反轉,本來已經(jīng)成勢的黑色巨龍瞬間便被人掐住了七寸,被死死釘在棋盤之上,動彈不得。
持黑的棋手只是思索了一下,便頗為灑脫地將手中的幾枚棋子撒回棋盒,笑著對執(zhí)白的棋手道。
“白兄厲害,在下甘拜下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