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月光十分皎潔,銀芒落在大地上,仿佛鋪上一層白霜,天空星斗遍布,螢螢閃閃十分漂亮。
聶嗣趴在地上,歪著頭看著星空。他仔細(xì)想了想,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很久沒有看見這樣美麗的夜空了。上一輩子的天空,永遠(yuǎn)都是灰蒙蒙的,根本看不見半個星星。
“伯繼,看什么呢?”荀胤趴在他旁邊,嘴里面嚼著草根,一股澀味在他口腔蔓延。
“星空。”
“星空?”
“嗯。”
“這有什么好看的,關(guān)注星空的人大都是子虛烏有的望氣士。伯繼,你可千萬不要學(xué)那些望氣士,他們都是一群神神叨叨的騙子?!避髫泛敛涣羟榈膶ν麣馐窟M(jìn)行批判。
“你這么說就不對了?!备尸審穆櫵玫牧硪贿吤俺鰜恚f道:“遙想幾百年前,我朝的初代天子就被望氣士預(yù)言當(dāng)‘王天下’,后來諸侯爭霸,初代天子確實成功統(tǒng)一九州。”
聶嗣很無語的看了一眼甘瑢和荀胤,明明他們幾千人都是埋伏在山壁上,能呆著的地方多了去了,怎么偏偏都擠在他旁邊,好玩是吧。這倆人,怎么都不覺得擠人呢。
荀胤反駁道:“初代天子德才兼?zhèn)?,就算沒有所謂的預(yù)言,他也會統(tǒng)一九州?!?br/>
“好了。”聶嗣打斷他們兩個人,要是不打斷他們,誰知道他倆會不會辯論到天亮。
“打仗呢,都嚴(yán)肅點!”聶嗣訓(xùn)斥一句。
自從敵將陳禱的‘將計就計’‘防守反擊’策略成功以后,聶嗣立即示弱。先是讓王不為和樓雙放賈咼部隊逃生,緊跟著又讓王不為和樓雙率軍潛入山林。而他自己,則率領(lǐng)余下的三千人徹底消失。
將近一月的功夫,他率軍一直潛伏在山林中。為了防止被叛軍發(fā)現(xiàn)蹤跡,每隔兩日,他便率軍轉(zhuǎn)移一次陣地。
可以說,在將近一個月左右的時間里面,商縣周圍的山嶺,他基本上全都走了一遍。
鞋履都磨破了十幾雙,現(xiàn)在他感覺自己的腳底板絕對有一層厚厚的老繭。
雖然很辛苦,但是他的計劃是非常成功的。
因為,自他們?nèi)€隱蔽以后,將近十三萬叛軍大搖大擺的出現(xiàn)在商縣,后來又奔向上洛。
現(xiàn)在嘛,估計快要到峣關(guān)了吧。
之所以說計劃是成功的,那是因為當(dāng)初襲擊糧道失敗,也是聶嗣的算計之一。
雖然他和陳禱交手只有一次,但是這個敵將和賈咼不同。
陳禱十分的穩(wěn)重!
在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蹤跡的情況下,寧愿固守商縣也絕不出兵去救援賈咼。
從這一點上來看,這個人不僅穩(wěn)重,而且冷靜。
對付這樣的人,一定要讓他嘗到甜頭。
所以,聶嗣拿出了五千人梭哈。
過程是慘痛的,這一點毫無置疑,因為五千多人是他手里兵力的一大半力量。
但是結(jié)果卻是喜人的。
因為陳禱上當(dāng)了,不僅是陳禱上當(dāng),根據(jù)哨騎的消息,義陽王這次親自率領(lǐng)十萬大軍征討雍州!
這是一條大魚。
現(xiàn)在,這條大魚在他挖好的池塘里面。
聞言,甘瑢也就停止和荀胤爭執(zhí),轉(zhuǎn)而說道:“伯繼,你這次的賭注很大,一旦失敗,整個雍州都將會面臨巨大的災(zāi)難?!?br/>
荀胤沉默,雖然他相信聶嗣會贏,可是一想到他們這次孤注一擲的行動,他的心中還是不免有些緊張。
“那你們覺得我們會贏嗎?”聶嗣笑著反問,似乎并沒有因為他們倆的言語而動搖心中的信心。
甘瑢想了想,捻了捻近在咫尺的泥土,上面還有大雨沖刷過后的濕潤粘性。
“第一步計劃的成功,我并不擔(dān)心。我只是擔(dān)心你后續(xù)的計劃,伯繼,你的胃口,有些太大了?!?br/>
“大?”聶嗣輕聲道:“相比較義陽王的胃口,我這又能算什么呢?”
義陽王意欲借助荊州為跳板,圖謀天下,這樣的胃口,不可謂不大。
便在此時,有一個大腦袋突兀的出現(xiàn)。
“大兄,情況摸清楚了,叛軍的糧草大營就在前方三里之地,駐兵約莫一萬余人?!甭櫥敢浑p大圓眼盯著聶嗣,其眼白多過黑瞳,在這夜間看起來不免有些瘆人。
就在聶桓旁邊的甘瑢下意識動了動鼻翼,然后沉默的停止了鼻腔呼吸。
太臭了!
這幾日糧草即將用盡,上下將士都開始食用野草,所以口腔的味道難免有些重。
“那還等什么,讓弟兄們準(zhǔn)備準(zhǔn)備,咱們該行動了?!?br/>
言罷,聶嗣站起身,一雙目光在黑夜中格外明亮。
冷兵器時代,自古以來,以少勝多,無外乎‘三勢’!
其一,糧勢!
上洛郡多為山路,大軍難行。先前陳禱為了確保后方?jīng)]有伏兵,不惜不聞不問賈咼的求援,就是擔(dān)心糧道被襲。
聶嗣寧愿拿出五千人馬梭哈,就是為了讓叛軍放心的挺進(jìn)!
他等待的機(jī)會,就是叛軍的輜重大營!
三千人打十萬人怎么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