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呼嚕其實也沒什么，只要打的均勻，聽?wèi)T了也就能睡得著了，磨牙可不一樣，那是冷不丁的一陣嘎吱吱咬牙切齒，聽?wèi)T了還好，聽不慣還以為大半夜的有人在撓木板呢。
　　磨牙還不如打鼾，張河愁眉苦臉地暗罵了一句，自己怎么這么倒霉，監(jiān)視一頭豬三個月。
　　這百十來天他是別想睡個安穩(wěn)覺了。
　　“行啊，磨就磨吧，你沖北頭睡，離著我遠點?！睆埡又噶酥复参玻荒樋嘞?。
　　“成，睡哪兒都成?！毙煅缘故鞘譂M意自己也有住處，剛要褪去鞋襪，他看了看一身的面粉，問道：“順路施主，洗手的地方在哪兒啊?！?br/>　　“我叫張河，什么順路施主，往北走，有口井，自己打水就能洗了。”
　　張河已經(jīng)躺好了，不耐煩地說著，他又坐了起來。
　　對方要洗手，他可得跟著，真要是這小道士跑了，回頭幾位當(dāng)家的非得把他揍個半死，兩人出屋的時候，張河忽然想起了什么，盯著徐言滿是面粉的手，問道：“你沒洗手？”
　　“沒有啊，我剛來，沒找到清水?！毙煅岳蠈嵉鼗卮?。
　　“你剛上完茅廁，沒洗手就去包餃子？”張河終于找到了對方的把柄，得意地說道：“你死定了，你包的餃子都被三位當(dāng)家的吃了，這要是讓人知道，嘿嘿?！?br/>　　張河的言下之意，這要讓人知道你上完茅廁不洗手就給三位當(dāng)家人包餃子，非得讓寨主扒層皮不可，今后這個把柄就算落下了，什么倒夜壺之類的自己主動點。
　　看到張河不懷好意的笑容，徐言被嚇得一縮脖子，小聲道：“我包的餃子是給自己吃的，是你把餃子送給三位當(dāng)家的?！?br/>　　夜風(fēng)涼颼颼的，張河只覺得后背一涼，急忙四處掃了眼，壓低聲音：“算我倒霉，這事別再提了知道不，誰也別說，要不我倆全都沒好！”
　　算盤打空，還把自己給搭進去了，張河心里暗罵了一句。
　　多好的把柄啊，要不是他自己手欠，面前這個傻兮兮的小道士以后就能對他唯命是從了。
　　元山寨一千多人，除了三位當(dāng)家的之外，還有十來個小頭領(lǐng)，張河在元山寨的地位可不高，他始終想著往上爬一爬，卻始終沒什么機會。
　　如今連收一個憨子當(dāng)手下的機會都沒了。
　　嘀嘀咕咕之間，兩人來到了井口，張河打著哈欠在一邊等著，徐言則打了半桶清水凈了凈手。
　　彎腰的小道士，眼神并沒有看著清水，而是望向遠處一個晃動的黑影。
　　那不是鬼魂，是活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在徐言與張河接近這里的時候就已經(jīng)走遠了。
　　大半夜的逗留在水井旁邊，遠去的女人讓徐言覺得有些好奇，不過也僅僅是好奇而已，他還要想辦法如何離開這處匪寨。
　　道士是要住在道觀里的，徐言可不想當(dāng)真成為山匪。
　　回到住處，徐言和衣而眠，閉著眼睛思索著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從遇到山匪開始，到最后在匪寨里包餃子，從刀尖穿過程家下人的心口，到?jīng)]入馬匹后臀，甚至是周圍山匪高呼叫好的混亂，與那三位匪首當(dāng)時的表情與臉色。
　　每一個細節(jié)，都在徐言的腦海中反復(fù)推敲了多次，直到他確定自己沒有絲毫的破綻，這才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小小的道士，在入睡前最后的思緒，是程家下人臨死前的兇狠表情，與那雙血紅眼睛里的一絲贊嘆之色。
　　徐言不是第一次殺人了，乘云觀的太清教道士全都死于他手，這次是他第一次拿刀殺人，殺的，還是一個與自己無冤無仇的鄰居，不過徐言的心里沒有任何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