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耀陽,你別以為你是個知識分子,我就……”
被陳耀陽打了一記沖天拳,老葛立即跳起腳來,可還沒等他一番話喊完,陳耀陽上去又是一腳,猝不及防之下,老葛被踢的踉蹌退了好幾步,剛想要上去反撲,卻不成想此時陳耀陽已經(jīng)從槍架上拎其一支“三八大蓋”,壓上子彈,就準(zhǔn)備拉動槍栓。
老葛見狀不妙,也顧不得掉在地上的那支勃朗寧m1903式手槍,跟兔子一樣就竄出槍械倉庫,只不過臨走時他那張賤嘴也沒閑著,大叫道:“今天老子就不跟你這個小白臉一般見識,等日后,連本帶利我讓你一起還……”
“我呸~~你個不講義氣的狗東西,我讓你一起還完還差不多!”
追出槍械倉庫的陳耀陽,沖著老葛消失的背影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不過旋即卻又黯然下來,老葛的話雖然不好聽,可他說得卻也假,最近一段時間柏毅在白云廠的處境真的不是很好。
雖然他在來廠第一天就將令全場頭疼許久的四號車間蒸汽鍋爐修好了,也令柏毅的聲望一度達到與廠總工程師李景琳比肩的高度,可不知為何,為廠子解決如此難題的柏毅,卻沒得到廠里任何形式的通報表揚。
如此狀況就令人耐人尋味了,于是廠里便開始紛紛猜測,有說柏毅當(dāng)時修鍋爐時得罪了技術(shù)科的趙振趙科長,所以人家才把這件事壓下來了;也有說是柏毅將德高望重的詹師傅打臉,打得太狠,以至于事后詹師傅眾多徒子徒孫不干了,軍管會為了團結(jié)廣大工友,不得不冷處理。
更有人說,柏毅根本就不受軍管會主任林波的待見,不受重用很正常。如此種種不一而足,不過在這些甚囂塵上的猜測中,卻有一個消息最靠譜,那便是柏毅根本就是在前線犯了紀(jì)律錯誤,而被發(fā)配到白云廠的,早已失去了提拔的機會。
旋即柏毅在塔山前線槍殺被俘少校的事,便開始在全廠慢慢傳揚開來,如果僅于此還好,解釋解釋也就行了,畢竟當(dāng)時的塔山打援兵團有關(guān)此事是做過調(diào)查的,也得出了正確的結(jié)論,然而還沒等柏毅向軍管會黨委作出解釋。
另一條消息卻讓柏毅徹底墜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那便是他在瞪眼嶺上,與李景琳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剛開始還算好,可謠言之所以稱之為謠言,就是因為它所擁有蠱惑性,正因為如此,柏毅的人設(shè)在謠言的口口相傳中,徹底崩塌了,特別是在聽到柏毅曾經(jīng)脫下李景琳的衣服的舉動之后,更是讓那些對李景琳頗有好感的男同志們怒不可遏。
這其中最激烈的莫過于技術(shù)科科長趙振,平日里李景琳能開口跟這位仁兄打聲招呼,都能讓他幸福得飛起來,至于其他的連做夢都不敢想,可柏毅到好,直接就扒了李景琳的衣服,把趙振想做卻打死也不敢做的事全干了,這還得了?嬸子可以忍,叔叔也不能忍呀,于是糾集了一大堆李景琳的仰慕者,跑到軍管會去告狀。
趙振這么一鬧不要緊,等于直接坐實了他與柏毅的矛盾,柏毅與李景琳的是非糾葛,以及越來越多剪不斷理還亂的紛紛擾擾,不過在外界的議論,乃至指責(zé)愈演愈烈之際,作為風(fēng)暴中心的柏毅卻是安之若素,就好像這些日子所發(fā)生的事跟他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一般。
“他真的不在意嗎?”
原本以為柏毅心胸寬廣,不為外界紛擾而打亂節(jié)奏的陳耀陽,在見到老葛先前的舉動后,也不禁有些怔怔出神,想著這段日子以來,柏毅愈發(fā)憊懶的行為,喜怒無常的表現(xiàn)以及他對老葛和他兩人的態(tài)度,陳耀陽不禁重重的嘆了口氣:“眾口鑠金,其力斷金,若無其事的神情,或許只是為了隱藏內(nèi)心苦悶的無奈之舉吧!”
想到這里,陳耀陽白皙的臉上,不禁泛起一絲苦笑,返回倉庫,將剩下的槍械調(diào)校完畢之后,便鎖上大門,此時天色已晚,陳耀陽看了看漆黑的天色,便夾著筆記本意興闌珊的匆匆離開倉庫。
然而就在陳耀陽離開沒多久,倉庫的屋檐上卻突然冒出一個黑影,沖著陳耀陽消失的方向,得意的一笑:“詹老頭還真是厲害,不動聲色就讓你們窩里斗起來,年輕就是年輕,永遠都無法跟辛辣的老姜相比呀!”
說著黑影身形一晃,幾個閃動便來到屋頂上方的通風(fēng)口,縱身一躍便跳了進去,沒過多久槍械倉庫內(nèi)便再次出現(xiàn)一道瘦削的身影,那雙冷漠的陰譎目光在一排排槍械面前掃過,許久之后,他的目光便停留在手槍架左邊的那支勃朗寧m1903式手槍上,輕薄的嘴唇微微撬動,露出一片森白的牙齒:“嘿嘿,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