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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代 Chapter 12.4

恍惚間,我再一次覺得像是回到了大三剛剛開始的那個冬天。我、南湘、顧里、唐宛如,擠在南湘的床上,顧里把她昂貴的天鵝絨棉被從隔壁房間拖過來,我們四個鉆進去裹在一起。床對面的桌子上,咖啡壺里咕嚕咕嚕地往外冒香味,顧里把她從家里帶來的咖啡粉一股腦兒倒了進去。旁邊的筆記本電腦連在小音箱上,正在放著我們都喜歡的coldplay。我和南湘在被子里,用腳指頭去夾唐宛如,聽她嬌喘著說“嚇死人家了呀”,然后看顧里翻出巨大的白眼和緊接著的鬼斧神工的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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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是輕飄飄的小雪。我們把空調開得很足,顧里一邊抱怨這樣非常不環(huán)保并且長期待在空調的環(huán)境里皺紋會變多,一邊拿著空調遙控器死命往上升溫度,“他媽的要冷死我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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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戶上結滿了冰花,房間里緩慢地回蕩著各種聲音。南湘輕輕翻書的聲音,唐宛如說夢話的聲音,我和顧里小聲說悄悄話的聲音。coldplay的歌曲??Х葔氐墓緡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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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個田地籠罩在一片輕盈的白色光芒里。歲月輕輕地發(fā)出一小點亮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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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憶的最后,我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哭出來。我緊緊地抓著枕頭,胸口里充滿了巨大的、一種叫做“物是人非”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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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床上,像是被人用巨大的錘子砸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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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的生命存在與這樣小小的、擁擠的、溫暖的時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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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龐大的背景音樂,悠揚地回蕩在整個上海,為這個繁華的時代點綴著金邊。還有更多我們并不知道的時間,我們未曾看見的場所,這個時代并未停止轉動。它用一種最冷酷和理智的方式,讓每個人的生命平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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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闊的藍天之下,南湘坐在空闊的學校操場上。大四的學生幾乎全部離開了校園。新的一年里很多新鮮的面孔涌進了這個奢華的大學校園,他們像是高中生一樣忙碌地看書、做題、去圖書館占位子,這樣的狀態(tài)會一直持續(xù)到他們開始談第一場戀愛,或者第一次havesex。南湘拿出手機,翻著里面的照片,很多各種各樣的、四個女生擠眉弄眼的場景。唐宛如永遠擺出少女的可愛笑容,自己和林蕭永遠在做鬼臉,顧里一直都是那張別人欠她錢的表情。她一邊翻,一邊掉眼淚。夕陽的光線像是被風吹散一般迅速消失,正如同再也回不去的美好年華。那感覺,像是一個時代最后的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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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繁華的淮海路上,高層的寫字樓里,宮銘和kitty正坐在視頻會議桌前面,屏幕上一個五官銳利冷漠的中年男人在說完“總之,你想辦法,我要拿到盛古集團”之后,就關閉了視頻電話。宮銘悄悄地吞回那句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知道了,爸爸”。整個過程里,kitty動也不敢動,屏幕上是自己早就在照片上看過無數(shù)次的宮勛。這個男人的事跡在她大學的商學院里,像是傳說一般地流傳著。而她望著自己面前這個平日里總是鋒利得像一把匕首的上司,他第一次在眼睛里流露出的那種期待和柔軟,如同自己的小侄子拿著他剛畫好的蠟筆畫,跑過來拉著自己的衣擺,希望得到表揚一般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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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旋律流轉的另外的場所,席誠坐在一條繁華的馬路邊上。他長長的腿無辜地伸展在前面,英俊的面容上有很多天沒刮的胡渣。路過的外國老女人被他落拓的搖滾歌手氣質吸引來和他搭訕的時候,他露出好看的笑容:“icanfuckkyoubutit'snotfree.”當那些女人厭惡的離開時,他揉揉發(fā)紅的眼睛,低下頭流出了第一滴眼淚。他像是一枚難看的補丁,逢在傷害物欲橫流的精致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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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滿法國梧桐的校園里,簡溪低著頭,不敢看站在自己面前哽咽著的林泉?!霸僖粋€月好嗎?求求你了,就一個月。”林泉抓著簡溪的襯衣衣角,小聲的說。簡溪沒有回答,他抬起頭,抓起林權捏住自己襯衣的手,輕輕的推開了。林泉蹲下來,眼淚一顆一顆地打在水泥地上。簡溪再地上坐下,他長長的腿環(huán)繞在林泉嬌小的身軀兩邊。他坐著,沒有說話。過了很久,他朝她挪過去一點,然后伸出手抱緊她,“好。你別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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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降臨,崇光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他抬起頭,透過明亮的玻璃,望向外面湖泊上巨大的黃色月亮。他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更加消瘦,枕頭上是幾縷剛剛掉下來的頭發(fā)。他翻出手機,打了一條短信:“嘿,小助理,最近也不聯(lián)系我,不催我的專欄啦?”過了一會兒,他又把這些字刪掉,然后合上手機。他翻過身,望著自己面前的kitty,說:“你可以把我的游戲機帶到醫(yī)院么?”kitty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望著他紅了一圈的眼眶,平靜地微笑著說:“ok。”然后轉身出門去打電話。她抬起頭擦了擦眼睛里的淚水,想著到底應該怎么告訴崇光,宮銘希望他可以用他即將消失的生命來完成一場〈me》上漂亮的表演,贏得巨大的商業(yè)價值。她人生里第一次,對自己一直堅持的價值觀,和一直崇拜的宮銘,產(chǎn)生了懷疑。她靠在醫(yī)院走廊的墻上,望著慘白色的燈光出神。我們得到什么,我們失去什么。我們失去的那些東西,最后換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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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傷害最繁華的市中心,頂級酒店公寓的玻璃窗下,宮銘的電腦屏幕一直亮著。google的界面上,他頻繁地搜索著所有關于“胃癌”的關鍵詞??Х让俺龅臒釟?,把他的眼睛熏得濕漉漉的。最后他趴在鍵盤上睡著了。夢里,小孩子模樣的崇光,翻身跳上自己的床,抓著自己的胳膊把自己從睡夢中搖醒。他在月光下的臉,帶著委屈和恐懼,用力地抓著自己的胳膊,說:“哥,媽她打我,她把我的玩具汽車丟進了游泳池里。”那個晚上,宮銘悄悄走進庭院,他趴在水池邊上,費力的伸出胳膊,把玩具汽車從水里撈了起來,他舉著濕淋淋的汽車,轉身對樓上趴在窗口的崇光興奮的揮舞著,兩個人在月光下捂著嘴,偷偷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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