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帝辛廟宇之中緩緩踏著臺階而下的蒼老男子,拄著一根木仗,緩緩的穿行土地之上。
他的家在鎮(zhèn)外的一處山村院落之中。
院落建造的還算溫馨,種著不少野花野草。
在院落之中正呆坐著一位身穿布裙雙十年華的女子。
頭上別這一朵牽牛花兒,目光微微呆滯,嘴角流淌著晶瑩的口水正盯著地面不時的拍著手。
男子推開門,見到呆坐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他楊著手中木仗道:“不是讓你無事不得出門嗎?怎么跑到院落中了?!?br/>
那女子好似完全聽不懂他的話語一般,見到男子進來,頓時麻利的站了起來,歡呼一聲拍著手就跑到男子身前叫道:“爹爹,餓餓?!?br/>
說著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連聲叫道:“餓了…餓了…”
“華兒?!?br/>
男子淚如泉涌,一手將她臟兮兮的臉龐抹了抹。
怎么,能叫自己爹啊。
他是她的良人,都只有雙十年華而已。
他是不幸之人,但春華卻毫不在意,她陽光溫暖,給了他全洪荒最大美好。
可如今一切都是與他相識,所有的歡聲笑語被摧毀。
天煞之命,克親克友,連與自己相識相依的未婚妻,也守護不住了。
北海巨妖入境,當時春華還在田野間勞作,只不過被戰(zhàn)斗之間巨妖滴落的鮮血沾染,便一天倒退一歲。
到如今已經(jīng)只有三歲的心智了。
三歲,也許過了今晚,就將再也見不到能夠說出話來的戀人了。
“華兒不想呆在屋中嗎?那便在此地,不要出門。我去給你做飯,香噴噴的靈米飯。”男子扯起笑容。
“靈米飯,靈米飯!香香香…”
春華拍著手歡呼一聲,晶瑩的口水再次從剛剛才擦拭的口角流出。
而在這時,帝辛三人懸浮于小院半空之中,三人靜靜的看著這個名叫春華的女子。
申公豹在一旁道:“吾觀她神魂,此時已經(jīng)到了即將潰散邊緣,或許只有一些洪荒異寶或者準圣能救了?!?br/>
說著他自顧自的搖了搖頭,洪荒異寶就算是有,又怎么可能用到一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身上,更別說準圣了。
帝辛這邊倒是有一尊準圣,只是準圣還沒有歸來,也是無計可施。
“只有取一捧輪回之地的九幽土,如此還有著轉(zhuǎn)機?!?br/>
石嘰在一旁跟著開口一句。
屋中的炊煙此時已經(jīng)渺渺升起,帝辛的身影緩緩顯現(xiàn),從虛空之中降落地面。
“天,天…”
院中那名叫春華的女子,一手放在口中一手指著帝辛,發(fā)出開心的叫嚷聲。
聲音叫的極大,在房中生火做飯的男子都聽到。
他聲音從屋內(nèi)傳出道:“華兒,怎么了?”
“天!天……”
春華重復這剛剛的話語。
申公豹與石嘰這時也顯露出身形,降落在帝辛身后兩側(cè)。
帝辛手中神光一閃,一朵春日的紅色海棠便出現(xiàn)在他手中。
伸手摸了摸春華頭上的牽?;ǎ坌翆⒑L倪f到春華手中笑道:“看來你很喜歡花兒,這朵小紅花,便贈你了?!?br/>
正在這時,在房中做飯的男子走出房門,他口中叫嚷著:“華兒,怎么了?”
人影剛剛踏出院落,便來到帝辛三人。
“花兒,漂亮。”
春華手里拿著帝辛贈送的鮮花,轉(zhuǎn)過身對著男子笑盈盈的叫嚷。
“幾位是?”
男子快步來到春華身前,將春華護在身后。
來者三人都是一身不凡的模樣,周身氣勢飄渺,不由得就讓他想起了村落中那個參加了陳塘關(guān)守軍,那個全村唯一的練氣士。
三個極有可能是練氣士的存在突兀的進入家中,他面色有些緊張,卻也沒有太過害怕,只是在等待帝辛三人的回答。
帝辛淡然一笑,他指了指石嘰,又指了指自己,淡聲說道:“你言說曾拜倒三山,更是在石嘰廟中苦求,今日更是問孤能否看你一眼,如何此時便不能認出了?”
說話之間,被男子拉至身后的春華還歡呼的叫著:“花花,花花漂亮?!?br/>
伴隨著春華的笑聲,男子渾身一震,他努力撐大滄桑的眸子,認真的打量著帝辛一眼。
“砰!”
下一刻,他雙膝便似乎癱軟一般筆直的重重跪倒在地。
眼中滾燙熱淚噴涌而出,他聲音顫顫的對著帝辛便是伏地大禮道:“大王,是大王來了嗎。”
瞧著這男子這個模樣,帝辛心中一酸,他沒有應用神力,向前一步想要將男子拉起。
那男子此刻卻癲狂的叩地,頭顱與地面狠狠觸碰,磕出一聲聲翠響。
“大王,來救春華嗎?”
他一邊磕頭一邊哭泣。
帝辛一手將他拉起,止住男子瘋狂的行為。
“好痛,好痛!”
身后的春華這時也上前拉住男子,對著男子大喊著。
帝辛看著眼前男子,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孤為人王,你之事既然孤已經(jīng)知曉,沒有不助之禮。”
“然此女,叫春華吧?”
帝辛看了一眼春華,接著說道:“春華中毒深刻,神魂被逐步蠶食,恐怕不用兩日便化作飛灰了?!?br/>
男子聞言面色頓時一白,他原本只以為神志倒退都是人間大恐怖,化作飛灰?他簡直不敢想象那將是一種怎樣的場景。
男子顫抖的身子僅僅抓住春華的手,捏的春華手臂都有些發(fā)白。
春華一手拿著紅花,看著被男子捏著的手,眼角流出淚水道:“痛痛痛!”
一邊喊著一邊掙扎。
男子連忙松開春華的手臂,又將目光轉(zhuǎn)向帝辛,眼角流露去卑微的乞求之色。
他知道人王若是沒有辦法,是不會來找他的。
帝辛微笑著點了點頭,他一直房間內(nèi)炊煙處說道:“在做靈米飯?卻是快糊了?!?br/>
順著帝辛所指的方向,男子狠狠一拍腦袋,他面上扯起一絲笑容,對著帝辛三人恭敬行了一禮道:“大王,春華肚子餓了,小民做了些米食,若是不嫌棄的話,大王便一起吃些吧。”
帝辛聞言,點了點頭道:“便吃一些吧?!?br/>
得到帝辛答復,男子頓時連忙回到屋內(nèi),將靈米飯盛出,又將桌子干脆便搬到院中。
帝辛三人也沒有見外,一道圍著桌子坐下。
男子恭恭敬敬的為帝辛添了一碗靈米飯,又給石嘰與申公豹添上一碗,態(tài)度都極其恭敬。
他雖然只見過帝辛與石嘰的神像,沒有見過申公豹,但對于能和人王站在一塊的人物,他都是抱著萬分敬仰。
桌上菜肴不多,兩碟野菜加一小塊熏魚。
陳塘關(guān)靠海,所產(chǎn)魚類頗多,尋常肉食頗為罕見。
春華抱著碗大口大口的吃著靈米,好似要將頭都埋到其中一般,偶爾抬起頭,便好似花貓一般,惹得男子不斷的為其擦拭面頰。
申公豹皺著眉道:“當?shù)卮謇先绾畏峙??緣合汝家便吃食這些?”
瞧著男子蒼老的模樣以及女子癡傻的樣子,申公豹便氣不打一處來。
洪荒人族雖然各方受制衡,但在這些能夠自主的方面卻是不錯的。
如帝辛穿越前的人族,似這樣的吃食也夠了。洪荒中人族每日勞作以及各種方面的需求,按照王庭法度,配給至少是兩葷兩素,且成人肉食攝取量也不能少于一斤每頓。
就算在陳塘關(guān)是魚產(chǎn)頗多,沒有太多肉食,但魚也該按照一頓一人一條一斤重的量給配發(fā)才是,怎么能兩人只吃一小塊熏魚肉。
男子聞言卻是搖了搖頭,對著申公豹說道:“卻是無怪村老,配發(fā)都是齊全的,甚至村內(nèi)已經(jīng)多做配發(fā)。
都是小民將配給與他人換取藥石之物,才會如此的?!?br/>
話音落下,都不由得長聲嘆息。
其實像是春華的毒,初始階段不說石嘰,就是從各候部前來的一些如黃飛虎張桂芳這些將領(lǐng)都能將之祛除,但一介小民怎么可能見到將軍。
每日苦求石嘰與漫天神佛的如浩瀚星海,沒有太重要的價值,神佛怎會搭理你。
就算神不要你氣運財物香火,你磕頭不夠虔誠,磕頭姿勢不對,都不會理會你。
善良仁慈,只因為你求我。
帝辛如果不是因為建立第一座廟宇,更是無從知曉這男子之事了。
默默的將碗中的靈米飯吃完,帝辛抬起頭看向眼神巴巴的男子,又看了看春華。
他忽然笑道:“還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聽到帝辛詢問,回答道:“小名叫風,秋風?!?br/>
帝辛聞言點了點頭,一個揮手,春華頓時便軟趴在桌上。
“大王?”
秋風見著帝辛的動作,不由得發(fā)出一聲驚呼。
“無事。”
帝辛笑著擺了擺手道:“只是讓她睡過去了?!?br/>
“秋風春華,好名字。
孤來幫你,但她中毒已深,只有一法或許能行?!?br/>
秋風聞言頓時眼前一亮,他連聲道:“大王,是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