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內(nèi)的動靜終究還是驚動了慵懶的獄卒,兩個高大的獄卒手持水火棍沖了進來,亂棍將周平和刀疤臉分開,周平高舉雙手,滿臉配合,于是那兩獄卒便把不知死活的刀疤臉拖了出去。
牢內(nèi)眾人失了頭,臉色都很不好看。
打過周平兩巴掌的瘦漢更是臉如土色,這年輕人連刀疤臉這種強人都制服了,下一個恐怕是要輪到自己。想到這里,瘦漢雙腿一軟,噗通跪下,顫聲說道:“兄弟大人有大量,我那樣做都是刀疤給逼的啊,刀疤強勢,我不聽話就要挨打……”
瘦漢這樣的行為仿佛推倒了多米諾骨牌,其他人也跟著跪了下來。
倒是銀發(fā)老頭饒有趣味地看著周平,目光炯炯。
這倒是個立地做大的機會,周平腦海里閃過一念。不過當眼光觸及這些欺軟怕硬的軟骨蟲,這心底油然而生厭惡的感覺。和這些人為伍,還是算了吧。
周平默不作聲從這些矮半截的貨前面走過,連目光也沒有注視一下。他徑直走到銀發(fā)老頭身邊,恭敬地做了個揖,然后挨著銀發(fā)老頭坐了下來。
“謝謝老人家?!敝芷捷p聲說道。
銀發(fā)老頭微微點頭:“小伙子,好樣的。分得清是非對錯,不是糊涂人?!?br/> “老人家過獎了?!敝芷秸f。
沉默了一會,見周平?jīng)]有說話的意思,銀發(fā)老頭主動問道:“你是怎么進來的?”
“呵呵,拆遷隊那幫王八蛋強拆人家老王大爺?shù)奈?,還打人,我站出來說了句話,結果就被這幫龜孫給弄進來了?!敝芷叫Φ?。
銀發(fā)老頭的眼睛瞇縫了起來,這倒是很難得,這個年頭帶點熱血的青年不多,他想。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牢房里的光線由暗轉灰不久,那兩個慵懶的獄卒便又推開了牢房門。
“嫌犯周平,立刻出來。”
周平和銀發(fā)老頭對視了一眼,銀發(fā)老頭輕笑了一下:“應該是好事,去吧?!?br/> “老人家保重,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找人來保你出去?!?br/> 周平和銀發(fā)老頭揮手道別,跟隨獄卒走出了礦字號大牢。走出陰暗,周平深深眨眼,以適應忽如其來的陽光,接著在陽光里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你有個好父親。”獄卒沉聲說道。
周平心中很是忐忑,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是眾人眼中的混混,他從來沒有給自己的父親帶來什么榮光。周平自小跟父親長大,從來沒有見過母親長什么樣子,父親也從來沒有給他說過母親的事情。而這次居然蹲了監(jiān)獄,想必又給父親帶來更大的麻煩了,想到這里,周平忽然覺得很是慚愧。
周平不知道父親是找了什么關系把自己保出去的,也沒敢細問。他低著頭跟著父親周開山走出了太平礦大牢。
大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周開山一言不發(fā),步伐緩緩,卻持續(xù)不停。周平跟在父親身后,心中忐忑,在他的印象中,父親對自己從來都是很溫和,連重話都沒有說過幾句,但是這次他闖的禍實在是大了些。
太平鎮(zhèn)上認識周開山和周平父子的人很多。
“看嘛,就是這個坑爹的混混,居然都進了大牢了,這種不成器的家伙,你可不能學啊……”一個大娘對自己牽著的兒子說。
“我呸,吃了牢飯的家伙,得虧他爹有本事,不然都不知道怎樣呢?”
聽到類似的話語,感受到旁人鄙夷的眼光,周平低頭默行,恨不得跑開。但周開山只當不知,帶著他轉遍了整個太平鎮(zhèn),幾乎見遍了整個太平鎮(zhèn)的鄉(xiāng)親父老。從牢中出來的時候天色還早,走到后來已經(jīng)是紅日西斜。
終于走到了自家宅前,周開山掏出鑰匙,打開掛鎖,粗重的門臼發(fā)出嘎吱的聲音。在他的操持下,周家的日子其實還算殷實,有一個小小的院落,院落內(nèi)石凳石桌,雖不精致,卻很實用。進得院子來,周開山從石桌上拿起茶壺,朝嘴里狠狠地灌了一氣,似乎是要澆滅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