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碧瓦,九重宮墻,天下最貴重的地方,此刻也正是人心躁動的時候。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常寧宮里,韋貴妃從秋狩回來開始,就焦心到如今。祜龍圍場,帝京來的小太監(jiān)剛傳完信兒,皇上就刷的站起來狠狠瞪她一眼,當時她就知道,那個叫人不省心的兒子,又出紕漏了!擷樂宴上的桃花酒之事,那膽小如鼠的孫郡王不知道怎么轉(zhuǎn)了性子,竟揭發(fā)了兒子,向宗人府說明那日是魏王特意調(diào)換桃花酒,混給秦王,遞去給太后,賈太后本就對魏王耿耿于懷,只一直沒證據(jù),如今一聽孫郡王的供詞,當即大發(fā)脾氣。
????提前回了京城,人證物證俱全,加上太后的雷霆施壓,寧熙帝這次再難保住這名寵愛的皇子,派去宮內(nèi)禁衛(wèi)和刑部獄卒官員去魏王府先將魏王控管起來。這一次,任由韋貴妃再是一哭二鬧三撒嬌也沒法子,這次不一樣,若是定了罪,就是有心謀害太后的罪名,比往常的鐵礦事不知道嚴重多少倍!
????韋貴妃只能另尋對策,本想像鐵礦那樁事一樣,派娘家兄弟去集結一些有話語權的高位臣子在朝上為魏王說情,想著依往日魏王的得寵程度和韋家的權勢,一定不成問題,可臣子們誰是傻子,鐵礦那次的事兒還好說,這一次可是險些害死了太后的罪過,說情?是怕賈太后日后不報復自己么?個個都成了啞巴,什么推拒的辦法都拿出來了。
????韋貴妃眼睜睜看著朝上原先巴結韋氏一族和魏王的朝臣,三兩天之間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陌路人,就連那剛剛將女兒嫁進王府當側(cè)妃的云家也是視若無睹,云玄昶那老狐貍,在尚書府竟是連回避牌都掛了出來,避不見客,還叫家中上下全部都換上簡樸衣裳,極少出家門,以此表明,云家從不沾與王爺締結姻親的光,與魏王來往并不親密,免得受牽連!
????此路不通。韋貴妃心急火燎,再過幾天便是正式的大殿提審,到時刑部會將魏王押送進宮,皇上與刑部、宗人府共在金鑾殿審理,如若定下罪名,當即就得受罰,估計得和往年御前失禮、醉酒鬧事,被貶到地方株洲的四皇子恒王世斐一樣,起碼是個流徙的罪名。
????魏王世淵禁足在王府,度日如年,抓狂得很,也沒比母妃好過到哪里。
????這陣子,王府里來了不少執(zhí)槍仗棍的刑部官員,王府每個角落都站滿了,眼線盯得緊得很,他哪里敢去瑞雪樓那邊找自己的愛寵夜南風,這一來,十天半個月,別說沾他的身子,連面都沒見到,這對于正是甜蜜熱戀期的男男來說,簡直就是貓爪撓心,幾次想要半夜三更偷偷去瑞雪樓偷香竊玉見見小乖乖,次次都被王府長史給抱住了,嚇得半死地勸:“五王爺,千萬不能啊,這會兒正是風口浪尖!這么多侍衛(wèi)和官員,被發(fā)現(xiàn)了,您這不是又給皇上添一筆怒氣嗎?您就不能忍忍么!”這才打消了魏王的念頭,悻悻轉(zhuǎn)回主院去,長史和幾個王府心腹下人又苦苦勸說,要他去云側(cè)妃院子里歇著,也能做個樣子給看守的官員看看,建立個王爺與側(cè)妃恩愛和諧的好印象,傳到皇上那邊好聽些,魏王只得勉為其難,進了云菀桐的院子,住了幾天。
????云菀桐打從進了魏王府一直守著活寡,甚至沒跟魏王同宿過一間屋,見他進了自己的房間,欣喜不已,腦子一念閃過,打上了主意。
????她這陣子已經(jīng)逐漸看淡了,魏王的秉性怕是難得改過來了。
????依魏王現(xiàn)在對男色愈來愈熱衷的情況,就算日后再娶正妃,只怕也不會碰,她若是能夠趁這個機會懷上,生下魏王的長子,滿王府要是只有自己這一胎,世子位不就是自己兒子的?她成了世子生母,光是享兒子的福就能風光不斷,還要那斷袖的魏王作甚。
????這次的桃花酒之事,魏王逃過一劫最好,魏王若是沒熬過去,落了罪,像那恒王被貶徙出去,她有了世子,日后至少也有個傍身之所,京中的韋貴妃恐怕也不會完全不顧魏王后人。
????魏王進了側(cè)妃院的第一夜,云菀桐特意點了熏香,穿上叫鴛鴦提前準備的紗衣,酥胸半露,倚在香帳里,擺出搔首弄姿的模樣。
????誰想魏王進去,看了一眼,就跟看著一根木頭似的,完全沒反應,然后抱了被窩和枕頭竟跑去了寢室外面的羅漢榻上去睡了。
????氣得云菀桐打翻了熏香爐子,這死斷袖,倒還挺忠貞??!
????不行,再過幾天就要大殿提審,不管結果怎樣,過了這幾天,官員撤離,魏王肯定又跑去瑞雪樓泡著,再不會進自己院子了。機會難得,云菀桐心下一橫,叫鴛鴦偷偷尋了些催情亂性、迷人心智的小玩意兒,鴛鴦聽得臉一紅,可這是王爺和側(cè)妃之間的床幃私事,也不能說什么,王府這些東西還是挺多的,只是魏王平時都用在男人身上罷了。
????找回來之后,云菀桐當夜就毫不浪費地用在了魏王身上。天光一亮,魏王一覺醒來,只發(fā)覺糊里糊涂地又弄了一把,氣不打一處,掐死云菀桐的心都有,反正又不是沒做過殺側(cè)妃的事,幸虧鴛鴦和王府長史將魏王攔住了,這個時候哪里能內(nèi)斗,這不是找事兒么,魏王這才忍了下來,卻自這天起,再不肯進來了。
????云菀桐見魏王走了,吁了口氣,也不知道運氣好不好,過了這村,再也沒這一店了,每天開始叨念著求菩薩,下次就算再能同魏王共居一室,只怕也沒有機會挨他的身兒了,昨晚那次,一定得一發(fā)命中!
????母妃和舅家那邊到處疏通,魏王這陣子也沒閑著,好不容易叫長史買通了一個看守在魏王府的宗人府官員,帶話給韋家的舅舅。魏王的舅舅韋紹輝是韋貴妃同父異母的嫡兄,靠著庶出妹妹一朝入皇門成后宮貴妃,僅次于中宮之下,由地方按察使一躍為京畿要員,現(xiàn)任都察院左御史之職,入內(nèi)閣,授一品榮祿大夫之勛,膝下幾個兒子也各居要職,其中長子為江南幾郡縣的總督,授振威將軍,可謂一方土皇帝,如今韋紹輝堪稱韋家權勢為首的一枝,亦是寧熙帝現(xiàn)下最忌憚的一干黨派,這天聽了五皇子的帶話,連忙進宮傳信給韋貴妃。
????韋貴妃一聽,原來擷樂宴那天的事兒,歸德侯府的二房孫少爺也有份參與,冷笑一聲,卻總算大大松下一口氣。
????次日大殿親審,正當刑部官員呈出孫郡王供詞時,韋貴妃駕到,親自出面提出此事,說魏王受了慕容泰的唆擺,慕容泰為了打擊秦王,才借魏王的手,連原因都找好了,叫人挑不出毛?。耗饺萏┰喌钠薹渴窃萍业臻L女,卻馬上要嫁于三皇子,該是早就察覺未婚妻得了三皇子的注意,這才心生妒恨,臣子子弟如何能輕易絆倒皇家子弟?于是慕容泰趁進宮赴宴,打算陷秦王于不孝不臣的罪名,而魏王并不知情,被慕容泰使計給蠱惑了,才當了慕容泰的靶子,區(qū)區(qū)個侯府公子,竟吃肥了膽子,將幾名至貴之人玩弄股掌,陷害秦王,又險些誤害了太后犯病,還害得無辜的魏王被冤枉,天理難容!
????韋貴妃說得口若懸河,唾沫橫飛,悲憤萬分,在宮里這些年不是白混的,演戲聲情并茂的能耐杠杠的,又將擷樂宴那日見過魏王和的太監(jiān)做人證,叫人無可反駁。
????被黃衣官送進宮的魏王世淵自然也是早就找好了托詞,痛哭流涕,一股腦將罪名全都推到慕容泰身上,又痛摑自己耳光,說自己雖然不知情,但不該耳根子軟聽了慕容泰的教唆,給了他可趁之機。
????這一下,案件又變了性質(zhì)!
????寧熙帝凝思半刻,叫人去將慕容泰提來。韋貴妃心下一喜,與婢子銀兒退到帝王身后的珠簾內(nèi),再不做聲,無論如何,有慕容家那小子擋罪,總能給魏王減少些責任。
????卻說慕容泰這日正在暗黑的西北小院屋子里,跟平時一樣疼得哀哀叫,光線一降臨,門開了,還以為祖父大發(fā)慈悲,終于放自己出去,或者祖母邢氏終于勸服了祖父,疼痛霎時都減輕了一半,卻見這幾天照料自己的瘸腿老家人走過來,一臉驚慌:“少爺,府上來了幾個黃衣官,說,說什么要提您進宮,好像是關于什么……什么桃花酒,什么您蠱惑了魏王……”
????慕容泰一聽就明白什么意思了,是讓自己頂罪呢,忍住腹下劇痛和全身的不適,一腳踢飛了邊上小凳:“操他娘的——”
????正院那邊,慕容老侯爺見黃衣官拿著令牌,帶著大內(nèi)侍衛(wèi)上門,也是一驚,身邊的邢氏本是在悠悠品茶,當下亦是手一顫,茶杯哐當摔在地上,這孫兒得罪了哪路神仙,自從侯府壽宴那次開始,怎么一事兒接一事沒完沒了啊。
????兩夫妻再一聽是怎么回事,老侯爺也火氣直涌,拱手道:“幾位大人去提人吧,那不孝孫兒就關在家中西北小院的屋子內(nèi),若真的做犯下此等滔天大錯,還請圣上勿要輕饒,往重里罰,砍頭扒皮,凌遲炮烙!老夫家門不幸,稍后也會去御前負荊請罪!”
????邢氏一聽,丈夫已經(jīng)徹底絕了對慕容泰的心思,此刻非但不想管這孫兒,還在傷口撒鹽,巴不得弄死孫子,身子一癱軟,幸虧被身邊的嬤嬤攙住了,踹了幾口氣兒,心神定下來,趁丈夫不注意,先轉(zhuǎn)身進了房間。
????黃衣官帶著侍衛(wèi)在慕容老侯爺?shù)乃旆判邢?,一路暢通無阻,來了侯府的西北院落,將正在摔桌子踢椅的慕容泰擒住,拿回了宮中。
????慕容泰體面衣裳都沒來得及換上一套,一路被鄴京百姓指點著進了宮門,等押到殿上,才醒悟過來。
????與此同時,大殿上官員齊齊聞到一股怪異味兒,順著那氣味派人宮人一查,才發(fā)現(xiàn)就是這侯府二少身上發(fā)出來的,連寧熙帝都嗅到了異樣,剛剛龍眸一黯,皺了皺眉,姚福壽生怕沖撞了天子,忙叫太監(jiān)和宮女端上香爐,點上香,香味裊裊發(fā)散,這才讓殿內(nèi)的味兒好了些。
????這還是大宣有史以來第一次大殿審案時需要放上香爐。眾人面面相覷,不禁掩嘴蔑笑。慕容泰跪在殿下,面色漲得通紅,只覺這世上最大的屈辱背在了身上,這一次,就算不死,今后在京城還有什么面目見人。
????刑部審訊開始,一一搬出罪證,慕容泰哪里有話好辯,身體的疼痛和精神上的屈辱已經(jīng)將他恨不得擊垮了大半,此刻聽寧熙帝厲聲質(zhì)問,想著祖父根本不會為自己勸言半句,前世在大監(jiān)里的滋味又復卷而來。
????證據(jù)俱全,不容抵賴,幾刻之后,丹墀下人的罪名便已定了下來,歸德侯府二房嫡孫慕容泰,教唆皇子陷害太后,實乃欺世之罪,魏王有份參與,雖是不知情,卻也有一定責任。
????雖然罪狀里也提及了魏王的名字,但顯然已經(jīng)從主謀變成了從犯,還是無心的,罪名就減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