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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斕:畢業(yè)了,當(dāng)兵去 第28章 大紅 2

豬頭瞟了風(fēng)子一眼,然后笑瞇瞇地對(duì)著那頭不注意形象的豬說:“嘿,小賈,你東風(fēng)哥哥來看你了。他怕你過年孤獨(dú),特意還叫了兩個(gè)帥哥陪你。你選哪個(g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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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著朝他們每人屁股上踹了一腳,“媽的,你們還纏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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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動(dòng)開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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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fēng)子打開一個(gè)塑料袋,從里面掏出報(bào)紙?jiān)诘厣蠅|好,再拿出六個(gè)保溫飯盒,里面分別是:醬豬蹄、涼拌豬耳朵、烤羊排、炸雞腿、干煸牛肉和煙熏臘肉——都是“硬菜”。這讓許久不曾沾過葷腥的我們垂涎不已,顧不得這是在豬圈,也顧不得旁邊的豬們正哼哼唧唧拉屎助興。豬頭眼疾手快,將罪惡的魔爪伸向醬豬蹄,捏起一塊放進(jìn)嘴里,兩秒過后,他吐出的就只是幾塊零碎的骨頭了。我不甘落后,抓起一只雞腿,狠狠地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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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息——”風(fēng)子看著我們,搖著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不知什么時(shí)候他的手里多出一瓶茅臺(tái)來,“糟了,沒帶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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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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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虧你還是大學(xué)生,”豬頭吐出第五塊豬蹄骨,“對(duì)著瓶子吹!每人五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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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主意不錯(cuò)!憋L(fēng)子表示贊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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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這樣就要跟你們這幫畜生間接接吻了,”豬頭說完一副憂郁的表情,“可憐朱爺我還沒有過初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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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覺得不甘心,就把初吻獻(xiàn)給它吧!憋L(fēng)子邊說邊努努嘴,指向豬圈里的那頭豬。那豬似乎聽懂了一般,哼哼唧唧“淺吟低唱”搖著尾巴朝我們這邊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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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子就算打一輩子光棍,也絕不碰你妹!必i頭以牙還牙,我乘機(jī)啃了一個(gè)雞腿三塊豬蹄兩根羊排外加牛肉、臘肉若干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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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duì)了,”我已經(jīng)有了七分飽,從容問道,“你這菜是哪兒來的?怎么還是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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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子讓司機(jī)送過來的,裝在保溫箱里跑了三百多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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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家老頭子對(duì)你真不薄,”我感慨道,“三百多公里啊,怎么著也得三個(gè)小時(sh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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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大個(gè)事,又不要他跑!憋L(fēng)子不以為然,對(duì)著茅臺(tái)吹了五秒,“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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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接過酒瓶子,把酒倒進(jìn)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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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你們家老子是軍里的參謀長(zh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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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風(fēng)子點(diǎn)了一下頭,“豬頭,到你了,別光顧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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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豬頭嘴里包著一整塊羊排和一大坨豬蹄,給噎得直翻白眼,等嘴里那些東西落進(jìn)肚子里,豬頭才長(zhǎng)吁一口氣:“媽的,你說我要是噎死了,算不算烈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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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然算,”風(fēng)子笑著說,“明天的軍報(bào)上就一定有大黑標(biāo)題:烈士朱聰在豬圈里被噎死。副標(biāo)題:小母豬傷心欲絕幾天不吃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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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積點(diǎn)口德,”我笑著說,“大過年的還是說點(diǎn)吉利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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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fēng)子和豬頭異口同聲:“祝夏拙與普洱同志生死與共、形影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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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操!這或許是最陰最損的祝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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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fēng)子再次把酒瓶遞給我,“說點(diǎn)正經(jīng)的,大過年的,你說家里人都在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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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春晚唄,”風(fēng)子的話勾起了豬頭的思鄉(xiāng)情緒,“我爸,我媽,我姐,我爺爺,幾個(gè)人圍在一起,吃著年飯,看著電視,放著煙花……”豬頭的眼神穿過豬舍的窗戶,投向遙遠(yuǎn)的東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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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拙子,你們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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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舉起了瓶子,“咕嘟咕嘟”喝了幾口大的。上千元的茅臺(tái)跟幾塊錢的二鍋頭在我嘴里其實(shí)沒有太大區(qū)別——都能嗆出眼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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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shí)此刻,孫老師應(yīng)該如豬頭描述的那般,吃著年飯、看著電視、放著煙花,然后給那個(gè)叫她“媽”的小子一個(gè)大大的紅包;夏躍進(jìn)呢?不知道白泥湖監(jiān)獄里會(huì)不會(huì)像這里一樣,過年了加個(gè)餐,“管教”們賞給每個(gè)勞改犯人一瓶三塊錢的“雪花”?還有葉馨,我年少時(shí)代的暗戀對(duì)象,現(xiàn)在的一直不愿承認(rèn)卻無法回避事實(shí)的我的“后媽”,以及我的同父異母的小妹妹夏敏,你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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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fēng)子沉默地拍了拍我的后背,豬頭從兜里掏出一張皺皺巴巴的衛(wèi)生紙來。我揩去眼淚,灌下了一口酒:“哥兒幾個(gè),喝了這頓酒,以后就是難兄難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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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fēng)子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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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豬頭說:“有酒同喝,有肉同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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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接口道:“有對(duì)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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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fēng)子趕緊接上:“那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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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豬頭起哄,鼓動(dòng)風(fēng)子講起了他那纏綿悱惻、蕩氣回腸的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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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了!”風(fēng)子的情史剛進(jìn)入初中階段,我突然想起晚上有自己的崗。我又懊惱又害怕,“壞了壞了!齙牙不把我吃了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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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我趕到哨位時(shí),發(fā)現(xiàn)齙牙班長(zhǎng)已經(jīng)站在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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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令?!”齙牙沖著我有點(diǎn)開玩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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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山,回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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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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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長(zhǎng),我錯(cuò)了,我來晚了!蔽蚁霊B(tài)度好一點(diǎn),又是過年,應(yīng)該不會(huì)太嚴(yán)重吧。不管怎樣,要有最壞的思想準(zhǔn)備:或許是站崗一晚上,或許是跑步十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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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我的意料,齙牙竟然沖我笑了笑,“回去吧。跟他們看晚會(hu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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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愣在那里,半晌才開口:“班長(zhǎng),這是我的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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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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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回去的應(yīng)該是您!蔽疑陨苑潘,也輕聲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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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啰唆了,這班崗我來站,”見我要開口,齙牙厲聲道,“這是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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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沉默了一會(huì)兒,不肯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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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又想抗命不是?”齙牙板起了臉,但看得出,他的眼神是溫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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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看電視,那晚會(huì)太傻×了!眲傉f完我就后悔了,因?yàn)椤吧霞?jí)”有規(guī)定,新兵不讓講臟話。我滿懷忐忑地瞟了一眼齙牙,等待著他的發(f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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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挺傻×的!饼_牙附和我一聲。而后,我們對(duì)視了兩秒,一起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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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我們一起站會(huì)兒吧,反正都沒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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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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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一股怪味?”齙牙沖著我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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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在豬圈里待了那么久,沒有怪味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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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廁所里待了一段時(shí)間,”我大言不慚地撒了謊,“我便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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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饼_牙點(diǎn)點(diǎn)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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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說你的故事,大學(xu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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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guān)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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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揀你感興趣的吧,愛情、學(xué)業(yè)、家庭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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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了笑,回答道:“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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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齙牙瞇著眼睛看了看我,淺笑道:“那你要提了我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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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辦法,誰叫人家是“上級(jí)”呢。我把歐陽俊和安哥他們的故事湊了湊、編了編,總算是搪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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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上大學(xué)真好!”齙牙仰望著遠(yuǎn)處的零星煙火,唏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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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長(zhǎng)你呢?”我趕緊岔開話題,“你今年該有二十六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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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齙牙白了我一眼,“你才二十六七呢!我比你大了不到兩歲,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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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偷偷伸了伸舌頭。蒼天啊,二十四歲老成這樣子,也算是讓咱開了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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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齙牙似乎心有不甘,瞪著我的眼睛問道:“我真的——看上去有那么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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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沒有!班長(zhǎng)你只是看上去很成熟穩(wěn)重,不像我們這樣的愣頭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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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齙牙沒看我,自顧自念叨:“部隊(duì)催人老,部隊(duì)催人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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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趕緊岔開話題:“班長(zhǎng),那你年紀(jì)也不小了,應(yīng)該有對(duì)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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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 饼_牙的眼睛在夜色下驟然睜大,瞳孔里面閃爍著光芒,“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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