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寶珠聽得一陣膽寒。
　　她輕輕拽住南寶衣的衣袖，小聲道：“嬌嬌，咱們還是回后院吧？一早就跑過來看熱鬧，還沒去跟祖母請安呢。”
　　南寶衣握住她的手，努力把溫暖傳遞給她，溫柔地應(yīng)了聲“好”。
　　姐妹倆來到松鶴院，祖母正在用早膳。
　　老人家慈眉善目，招呼兩人一塊兒吃。
　　她聽南寶珠手舞足蹈地講了南景的慘狀，嘆息道：“老話有云：知足者水存，貪心者水盡，南景咎由自取，落到今日這步田地，怨不得旁人�！�
　　南寶衣暗暗點(diǎn)頭。
　　因果輪回，上輩子瘋癲的人是爹爹，這輩子卻輪到南景，可見善惡終有報(bào)，不過早晚而已。
　　老夫人怕嚇到兩個(gè)寶貝孫女，用罷早膳，笑道：“今兒喊了芙蓉街的幾位娘子進(jìn)府，裁制春天的新衣，你倆待會(huì)兒量一量身段，方便做衣裳�！�
　　“又有新衣裳穿了！”
　　南寶珠十分歡喜，拉著南寶衣跑到槅扇邊，“嬌嬌快看！”
　　南寶衣望去。
　　紅漆槅扇里側(cè)，用小刀劃著兩排淺淺的印痕。
　　是這些年，她和珠珠的身高刻痕。
　　南寶珠接過侍女遞來的小刀，“往年裁制春衣的時(shí)候量身段，我都會(huì)比嬌嬌高一點(diǎn)點(diǎn)，今年不知誰更高呢？我畢竟是當(dāng)姐姐的，肯定要比你高一點(diǎn)！”
　　南寶衣看著她劃上刻痕。
　　視線往下，那些刻痕低低矮矮。
　　祖母笑容慈藹：“那些是你們一兩歲的時(shí)候，我給你們刻上去的。那時(shí)候啊，你們像是白嫩嫩的小團(tuán)子，只及我膝蓋高，跑起來顫巍巍的，很容易跌倒。我看著你們跑，就追在后面喊，慢一點(diǎn)，慢一點(diǎn)……總能趕在你們跌倒前，及時(shí)抱住你們。可是現(xiàn)在，祖母老了，你們跑起來，祖母再也追不上嘍！”
　　南寶衣鼻尖發(fā)酸。
　　她和珠珠還會(huì)繼續(xù)長高，將來各自嫁人，去到更遠(yuǎn)的地方。
　　可是祖母卻會(huì)在祖宅里，用余生守著這片光陰，守著小孫女們留下來的身高刻痕。
　　小時(shí)候，祖母盼望她和珠珠跑得慢一點(diǎn)，別摔著了。
　　長大了，她盼望時(shí)光走得慢一點(diǎn)，別再讓祖母老去……
　　祖母……
　　南寶衣眼眶微紅，生怕被人瞧見，急忙把臉扭到旁邊，悄悄擦了擦眼淚。
　　今日閑來無事，她和珠珠留在松鶴院陪祖母說話。
　　等繡娘來的時(shí)候，又量了身段，選了不同顏色的蜀錦，在繡娘送來的畫冊上，挑選各自喜歡的衣裳款式。
　　折騰完，已是用午膳的時(shí)辰。
　　祖母留她們用膳，小廚房特意做了兩姐妹愛吃的菜肴。
　　南寶衣見小廚房有準(zhǔn)備杏酪飲，于是提議道：“祖母，讓小廚房準(zhǔn)備些玉米汁送去朝聞院吧，二哥哥可喜歡喝玉米汁了。”
　　老夫人笑了：“嬌嬌倒是記得你二哥哥的喜好�！�
　　“那是自然的，上次在金玉滿堂，他喝完整整一壺還不算，還另外打包了一壺�！�
　　她說話時(shí)，眼睛里藏著淺淺的歡喜，小女兒的嬌態(tài)表露無遺。
　　老夫人猜想，她對蕭弈，大約是喜歡而不自知。
　　小兒女有這樣的感情，她看在眼中，也覺得非常美好。
　　因此她笑著吩咐季嬤嬤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