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朗和女尸包括那一對中年夫妻都出來了,那對中年夫妻臉上喜洋洋的,顯然,在女尸的幫助下,他們搶奪到了頭香。
不管有用沒用,總歸是一個好兆頭。
哪怕不迷信的家長,在孩子大考之前,也會送個粽子加一個年糕,寓意“糕粽”(高中)。
女尸的臉色有些不是很好看,眾人一起往回走時,她一個人落在后面。
“我們?nèi)コ砸瓜桑瑹菊??”許清朗提議道。
他自己開飯館,但可不會讓自己大晚上地去準備燒烤;
許娘娘的皮膚寶貴得很,怎么能接受這般煙熏火燎?
只是,許清朗說完這個提議后就后悔了。
這一行人里,
有一個僵尸,還有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活死人,
想想吃飯時的畫面,這兩位就呆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像是廟里的泥胎塑像在享受煙火一樣。
這畫面,想想都沒食欲了。
“你們?nèi)グ?,我們先回去。”周澤說道。
“那怎么好意思。”中年男人說道。
“沒事兒,叔,我們?nèi)コ裕麄冃煽谧约荷⑸⒉??!?br/> 許清朗拉著中年夫妻走了。
周澤沒急著打車,和女尸一起沿著沒多少人的小馬路走著。
天氣開始轉(zhuǎn)暖了,晚上也沒以前那么涼了。
“怎么了?”周澤問女尸。
女尸從文廟里走出來后,一直悶悶不樂。
“不舒服?!迸卮鸬?。
“還沒停經(jīng)?”
兩百年了啊。
“…………”女尸。
沉默了一會兒,女尸才開口道:“文廟里幾個塑像盯著我,感覺怪怪的?!?br/> “你覺得他們在看你?”周澤問道。
“嗯?!迸c點頭。
“你覺得他們反感你?”
“嗯?!迸^續(xù)點點頭。
“你覺得因為你是僵尸,所以原本不該去那個地方的?”
“嗯?!迸€是點點頭。
“圣人主張,有教無類?!敝軡尚α诵?,伸手在女尸頭上拍了拍,道:“你是僵尸,是人憎鬼厭的一類存在,但你去文廟,是幫人上香去的,也是給他們貢獻了香火人氣兒。
你覺得他們在看你,
可能是因為你的特殊,所以他們在留意你。
就像是一群草原狼里忽然混進來一只哈士奇,換誰都會多看一眼是吧?
當然,也有可能他們本就是一堆泥胎,他們的眼睛據(jù)說還是用驢屎球兒捏出來的,因為這樣看起來更靈動更有光澤。
一切的一切,只是你給自己心理壓力?!?br/> “但如果,他們真的是在看我呢,如果他們真的對我有意見……”女尸還是有些遲疑。
“那他們就不配被供奉在廟里當那勞什子圣人!”
周澤擲地有聲,
“圣人享千秋百代香火供奉,若是連這點氣量都沒有,那他還有什么臉舔坐在廟宇供奉臺桌上?
一個假圣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女尸看著周澤,嘴角噙著微笑,道:“老板,你剛剛說的話真的很霸氣?!?br/> “那是?!敝軡上硎苤约号偷鸟R屁。
“但老板,你是鬼差,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對于普通人來說,牽連可能不大,但對您來說,不一樣。
再加上,您是開著書店,屬于圣人氣運照拂的一行,你這樣腹誹圣人,對您,真的不好?!?br/> 女尸難得的跟周澤掏心窩子說出這些話,放在以往,她是巴不得周澤去作死的;
跳吧跳吧,把自己跳死了我正好給你收尸,然后把你指甲卸下來磨成粉當珍珠粉泡茶喝,
哦不,喂豬!
“還是那句話,不做虧心事兒,不怕鬼……圣人敲門。”
周澤抬頭看了看路燈,繼續(xù)道:
“我上輩子治病救人,不收紅包,不虧底線,一直恪守著醫(yī)德。
這輩子哪怕成了鬼,借尸還魂之后,也沒做出任何一件虧心事兒。
有什么好怕的?”
周澤深吸一口氣,重復(fù)道,“沒什么好怕的?!?br/> 女尸聞言,目露沉思。
周澤這番話,不是中二的宣言,更像是一種對自己的警告。
二人繼續(xù)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晚風微涼,卻很是宜人。
終于,女尸停下了腳步,問道:“老板,你要去哪里?”
周澤停下了腳步,下意識地環(huán)視四周,愕然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走入了一家小區(qū)門口。
熟悉的環(huán)境,
熟悉的傳達室,
熟悉的傳達室里在晚上偷睡曠工的門衛(wèi),
熟悉的快遞收發(fā)柜。
他居然就這樣散步著,
自然而然地走回到自己以前住的小區(qū)。
雖然在書店一個月了,但在潛意識里,這里,才是他的家。
孤兒院長大的他,更懂得家的含意,同時,對房子,也更執(zhí)著。
不過好在他買房時,通城房價還沒漲到后面那么離譜,也是因為他參加工作后就迫不及待地著手準備當房奴,反而是撿了個西瓜,惹得之后買房的同事們很是羨慕。
然而,周澤現(xiàn)在連以前的微信和qq都無法找回了,手機驗證沒辦法弄,找列表里好友幫你驗證,要么被別人當神經(jīng)病要么把別人嚇死。
就連自己的房子,也是在自己死后,被醫(yī)院那邊幫忙賣了,錢以自己的名義捐給了孤兒院。
周澤不反感這個做法,畢竟他在世沒有其他親人。
“這里,是我以前的家?!敝軡蓪ε馈?br/> “那么,上去看看?”女尸建議道。
“已經(jīng)被賣了?!敝軡蛇駠u道。
“就當故地重游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