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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進7月,山海省的省城山州,就反常地迎來了38度的高溫。
下午,熾熱的陽光烘出了一股股的熱浪,長長的古玩街上,幾無人影,從東口能望到西口,街邊楊樹的葉子依然蔥綠,卻無力抬頭,蟬鳴聲仿佛也帶著幾分干渴和嘶啞。
古玩街東口第三間鋪面是一個好位置,不僅比兩側的鋪面大,而且避開了街邊楊樹的遮擋,一進街口便能看到。門楣之上的牌匾,“多寶閣”三個大字遒勁而又寫意。
唐易就站在這塊牌匾下面,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還是點上了一支煙,看著熱浪蒸騰的街面,兀自罵道:“這老小子怎么還不來?”
他在等人,確切地說,是在等前來收賬的王八蛋徐寬!
老爸唐中峰拿出全部積蓄,還跟徐寬借了50萬拿下一件元青花玉壺春瓶,結果賣的時候竟被買家?guī)淼膶<矣米蠲半U卻最直接的方法戳穿是件贗品!老爸當場氣得突發(fā)心臟病,進了醫(yī)院。
從搶救室里出來后,徐寬就猴急地堵在病床前催著還錢。
老爸的住院費是家里剩下的最后積蓄了,哪里還得起徐寬的50萬?老爸好說歹說,可徐寬就是不答應,抖著借條,指著還款日期,不依不饒讓老爸今天還清欠他的錢。
無奈之下,老爸只得答應以貨抵債!
老媽要留在醫(yī)院看護老爸,所以,只能唐易一個人來多寶閣等著徐寬上門取貨。
本以為撿了漏,卻不想打了眼!小富之家,轉眼間一貧如洗,眼看要負債累累,連帶著苦心經營了十幾年的多寶閣這塊招牌,也因老爸頭腦一時發(fā)熱想博一把,也賠了進去。
一系列的劇變,人情的冷暖,讓唐易打心眼兒里難以接受,面對徐寬這種人,一種冰冷的陌生感油然而生,讓他平時頗懂禮數的他開始出言不遜起來。
但,事已至此,不管徐寬的嘴臉有多難看,說話再怎么陰損刻薄,欠錢還債,天經地義,沒地兒說理,也沒理可說!
唐易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抬頭間,唐易瞥到從雅玩齋店鋪里走出來三個人,為首的中年男子面黃發(fā)稀,濃眉下一對鼠眼,端得不搭,讓人心生厭惡,而中年男子身后,跟著兩個年輕的伙計。
雅玩齋離多寶閣十來步遠,店主正是徐寬!
唐易仰頭把手中的半瓶可樂咕咚咚一口喝光,突然揚手將空瓶扔向了店鋪的玻璃門,發(fā)出“嘭”的一聲。
“喲,唐易,你這是摔給誰看呢?”徐寬走上前來,對唐易陰陽怪氣地說道。
“我就想自己聽個響兒。不行么?”唐易十分煩躁,從褲兜里掏出一包皺巴巴的紅塔山,結果發(fā)現(xiàn)只剩了個空皮兒,只得揉巴揉巴甩到了地上。
“抽我的吧!毙鞂挷恍嫉匾恍,“你說你,大學畢業(yè)也沒找到工作,你爸又要強好面子跟人專家較真打賭,結果打眼不說,錢和招牌都賠了進去,這買煙的錢以后還是省省吧!毙鞂捳f著,拿出一盒硬中華,自己先點上一根,然后才抽出一根遞給唐易。
如果徐寬是先把煙遞給唐易,唐易可能就不會接了,但是他自己先抽上了,吞云吐霧地勾引著,唐易猶豫了一下還是拿了過來。
進了店門,唐易指了指玻璃柜臺,讓徐寬先從玉器開始挑。
“唐易,這五塊就是你說的和田玉牌子吧?不過都是俄料,值不了幾個錢!甭月圆轵炛,徐寬便指著幾件貨說了起來。
唐易看著這五塊玉牌說道,“我爸說了,這五塊和田玉牌雖然是俄料,但是都是上好的料,白度高,油性足,而且又是一流的工。這一塊牌子最少能賣3萬塊。”
“3萬塊,那你去賣啊,抵債的話,最多只能按一塊一萬五的價兒!毙鞂捦铝艘豢跓煟朔燮。
唐易沒說話,但拳頭里卻攥出了一把汗。老爸進這五塊俄料玉牌,是老朋友的友情價,即便這樣,進了五塊牌子也花了八萬,也就是折合一萬六一塊,這徐寬居然壓價壓到了一萬五,著實黑得可以。
“徐叔,壓價沒這么壓的吧?一萬五你能進到貨嗎?”唐易家教極好,雖然心里十分厭惡,還是叫了一聲徐叔。
“呵呵。就沖你這一聲叔,我一塊再加一千塊錢。唐易,你得搞清楚,這是以貨抵債,不是現(xiàn)金,一天賣不出去,我這店里的房租水電都是費用,你看,這還有倆伙計,也得開工錢。”
“好,那你繼續(xù)看其他的!碧埔滓е傈c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