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大西的南邊疆,也是羅斯的故鄉(xiāng)?!?br/> 羅斯急行于人群中,天空被烏鴉的翅膀分成黑白兩道。
他的眼睛飛快地掃視周圍,這個衰敗骯臟的村落到處都是蒼蠅的身影,那些巨大的嗡鳴讓人不禁起一身雞皮疙瘩,村民們置若罔聞,丑惡的環(huán)境已經(jīng)成為生活的一部分,他們擁抱腌臜,將身心與污垢融為一體。
羅斯有很多年沒來過這里了,準確說,自從十多年前離開這里后,就再也沒回來過。
這里是大西的南邊疆,也是羅斯的故鄉(xiāng)。
當過目從古鏡門帶回武當?shù)倪z體殘骸時,羅斯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的東西。他立刻醒悟,那晚究竟是誰將古鏡門上百號人殺死,而這些人,就生活在自己的故鄉(xiāng)。
面目全非的家鄉(xiāng)讓羅斯有些吃驚。小時候,他覺得這里的時間仿佛是凝固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莊重地駐守在邊疆。沒想到隨著大西王朝的衰微,邊疆繁華和肅穆也消逝殆盡。
暖骨的熱風吹拂著他的臉龐,垂在臉頰的長發(fā)徐徐飄揚。
“站??!什么人?”看守城門的衛(wèi)兵看到了風塵仆仆的羅斯。
羅斯取出榮俠客的牌子。
“是榮俠客大人——”衛(wèi)兵恭敬地遞回俠牌,“拉開城門!”
城門緩緩拉開,蒼茫、茂盛的樹林仿佛要從城門擠進來一樣,頓時簇擁進羅斯的視線。
“還請大人小心!”衛(wèi)兵說道。
羅斯點頭,沒有猶豫朝無人的云林走去。
森林的地勢已經(jīng)完全沒法和他的記憶重合,他迷失了方向,但還能區(qū)分東南西北,他知道,再往里面走,高大的樹林將把陽光都遮住,在艷陽高照的白天,他將遁入漆黑之中。
他最后一次判斷方向后,筆直朝森林深處走去。
過了很久,他總算抵達了目的地,他拍了拍身體,將一路上爬上衣服的蟲子弄掉。
這片地區(qū)在茂盛森林中相當突兀,它比其他地方的地勢低上數(shù)百米,是個相當大的坑洞,它的土壤是刺目的腥紅,待久了會讓人分不清紅與綠,連天空都被染成變化的深紅。鱗次櫛比的房屋非常牢固,很難讓人相信,在云林里存在如此井然有序的集體生活。
一道道警惕的目光落在羅斯身上。
他笑了笑,對此熟視無睹。
“好久不見啊羅斯。”躺在搖椅上曬太陽的女人起身,招手向他走來?!暗饶愫芫昧?。”
*
武當山,陳簡住所。
陳簡和稚泣二人面對面坐著。
“直接說吧,查到什么了?”陳簡問。
稚泣哈哈大笑:“你還真是著急。”
“確實。”陳簡沒心思搭理他。
“我覺得,我們之間最好還是情報共享吧,免得出現(xiàn)紕漏?!?br/> “情報共享?”陳簡挑眉,“你難道在斟酌隱藏情報?”
“當然不是,”稚泣一臉正氣地說道,“我當然會把知道的消息都告訴你,只是……倘若只有你一人知道事情全貌,萬一弄錯了,后果不堪設想?!?br/> “那你先把你知道的告訴我,之后我再判斷。”
“沒問題。”稚泣爽快地答應了陳簡的要求。
他擺正椅子,開始說明這段時間的調(diào)查結果。
“我曾聽說,在大言絕帝病重的那段時間,武當內(nèi)部發(fā)生了嚴重的分歧,于是,這幾天重新調(diào)查了那段往事,事情比我想象中要復雜很多。”
他說著,從口袋里掏出幾個樹枝,整齊地擺到桌上。
“三年前,大言絕帝隨時有駕崩可能,全國各地的州郡、縣城包括武林,都密切關注下一任皇帝的動向,由于大言絕帝病發(fā)突然,除了小皇子鄭燁旬外,沒能留下直系子嗣,選定繼承人變得困難重重。
“武當作為武林代表,掌門在朝廷等同二品官員,因此不可避免地卷入了皇位之爭,那時,武當內(nèi)部出現(xiàn)了嚴重的意見分歧,有人希望推舉小皇子鄭燁旬——那時他才十歲,也就意味著將朝廷大權拱手讓給三省,尤其是中書令徐思佑;有人擁護先帝的親弟弟,光賢王鄭浩光;還有一派推舉先帝的表弟,徐忠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