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鞅。
句容。
潘毅。
這三個人之中在常人的判斷之中,大概也只有公孫鞅會被邊子白所倚重??山Y(jié)果是,邊子白不僅舉薦了公孫鞅,為其副手,能夠徹底掌控內(nèi)史府。同時也諒解了句容和他多次作對,還救了一個敵人潘毅。
這也是為什么衛(wèi)公會看向邊子白的時候,內(nèi)心深處會生出‘君子’這個評價的原因了。心胸太寬闊了,簡直就死宰相之器??!
君子,舉賢不避親,更不會忌諱仇敵,知人善用不以個人喜好做事,從而表現(xiàn)出高尚的節(jié)操。
邊子白要是知道衛(wèi)國公卿大夫們?nèi)绱嗽u價他,可定會笑掉大牙。用公孫鞅,因為這個人有能力,甚至邊子白一直認為公孫鞅是他需要仰望的人,只不過這時期公孫鞅還在走背運,屬于倒霉喝水也能塞牙的主。
至于句容?太史的官職雖說不重要,但真要換一個人,不見得能做得好。既然如此,還不如繼續(xù)用句容算了。反正句容上串下跳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也不見有人真將他的話當真。
只有潘毅?痛打落水狗是一種態(tài)度,見人落水拉一把也是一種態(tài)度。前者做人做事做絕,讓人害怕,所謂孤家寡人的做派就是這樣。后者卻看似溫和的多,產(chǎn)生的敵意就更少,甚至連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都會心存善意。別問這是他從哪里學來了,后世政府官員的手段要比他用的復雜的多。
公孫鞅站在大殿之中,叩首謝恩:“臣公孫鞅,感激涕零,定當竭力事君。”
句容就顯得富有攻擊性多了,就算是謝恩也是如此。如同一只闖入陌生環(huán)境的狼獾,呲牙咧嘴的看著周圍,見什么東西都想亮出白牙,咬上一口。他并不想要邊子白的人情,做人自信是優(yōu)點,但不得不說,句容的自信有點過頭了:“君上,那么后宮的記錄……”
丁祇如同在大街上踩了臭狗屎一般的表情,皺眉道:“你要是愿意凈身,內(nèi)宮記錄也可以叫給你來記錄。”
句容張了張嘴,他年紀大了,兒子也有幾個。很多男人到了他這個年紀,身上的有些東西已經(jīng)沒什么用處了??捎泻蜎]有真的不一樣。就像是后世保護犀牛的做法,把犀牛角給鋸掉,那么偷獵者就不會對沒有犀牛角的犀牛下手了。
可母犀牛們怎么看沒有雄壯大角的公犀牛?
它的犀牛寶寶們,會不會覺得這個大家伙很奇怪?
甚至根本就不會產(chǎn)生,那個擁有雄壯大角的犀牛是它們的爸爸。而是露出謹慎的態(tài)度,迷離的小眼珠子充滿了對世界的不解,那個奇怪的家伙是誰?
句容癟嘴道:“我還是算了。”他是有兒子,有孫子的人了。真要成了宦官,恐怕他的家族的仆人出門都要抬不起頭了。
句容最后還是沒有勇氣跨出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要是在平日里,邊子白說不定會調(diào)侃幾句。至少太史公的經(jīng)歷告訴后人,想要做一個名垂千古的史官,有時候必須對自己狠一點。立志于成為一個最優(yōu)秀的太史,光不怕死,還遠遠不夠。
至于潘毅?他原本因為自己死定了。不是說一定是以死亡為結(jié)局。而是他注定會成為被放棄的那一個‘棄子’??蓻]想到的是原本應該記恨他的邊子白竟然伸出了援手,甚至可以說恩同再造。
男兒膝下有黃金,就算是一直將家族背負在身上的潘毅,也不得不跪了。
“大令之恩,潘毅此生不叛?!?br/> 之后才叩謝衛(wèi)公,表示他接受了官職。
衛(wèi)公很滿意,雖說朝堂之上,并沒有朝著他所希望的方向發(fā)展??伤诖氖菍μ佑柮壬龅囊靶囊灾旅粨簟5吘固佑柺撬膬鹤?,感情還是有點,唯獨讓他心頭不快的是,太子訓缺乏作為國君的足夠擔當。
性格太軟弱,做事猶豫,失敗之后患得患失。
別看衛(wèi)公姬頹給人的印象也是如此,可姬頹的這些表現(xiàn)都是偽裝,都是假象。而他根子里也是鐵血的,不然也不會參加政變,從一個平凡的公子,一躍從叔叔的手中奪走了衛(wèi)公的寶座,成為國君。
當國君的人,殺伐果斷是必須的能力。寧可殺錯了,也不能在被觸及底線的時候猶豫。
可太子訓卻缺乏一個國君最基本的素養(yǎng),而且朝著姬頹擔心的方向越走越遠。
退朝的時候,衛(wèi)公走路的步伐有點沉重。
已經(jīng)是風燭殘年的衛(wèi)公再一次考慮繼承人的問題,這對他來說很殘酷。同樣的,衛(wèi)國的外部環(huán)境也同樣嚴峻。
散朝之后,官員們?nèi)齼蓛傻钠鹕?,邊子白也加入其中,躬身送走了國相子思,兩人只是相視一笑,就一切都在不言之中。而公孫鞅和潘毅如同門神一般站在他身后,已經(jīng)宣告了他們成為邊子白跟班的不爭事實。可惜,其他官員都在觀望之中,并沒有冒然接納邊子白。這也是官場的常例,小心謹慎才能做官做長久,在衛(wèi)國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