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遣唐使藤原刷雄!”
安祿山目光從甄乾身上移開,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藤原君長安一別,沒有想到在此又見面了,不知藤原君不回倭國,到此何事?”
這個問題李璀提過,現(xiàn)在安祿山又提,藤原刷雄早已經(jīng)對答如流:“安帥京城一別風(fēng)采依舊,遣唐使團(tuán)正準(zhǔn)備返回倭國,忽聞?wù)缜笞鳌稅凵徴f》驚為天人,特此到鹿泉縣一見,冒昧之處還請見諒!”
“愛蓮說……?”安祿山粗通文墨,聽聞一愣,旁邊立即有人在耳邊低語,聽后恍然大悟:“《愛蓮說》出自甄郎之口,確為世間少有佳作,不想能在此地見到甄郎乃人生一大幸事?”
安祿山?jīng)]有和藤原刷雄多糾纏,扭頭問道:“甄濟(jì)是你何人?”
“是我三叔”,甄乾沒有想到安祿山會提起甄濟(jì),大感意外的同時對安祿山有了一個全新的認(rèn)識。
“原來如此!你可知甄濟(jì)已出仕為官,現(xiàn)任范陽掌書記一職?”
甄乾不知道安祿山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想籠絡(luò)甄家,安祿山結(jié)交河北名門望族不假,但和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用不著和自己示好吧!
歷史上安祿山的確拉攏了不少河北的名門望族,推薦他們做官,培養(yǎng)了一大批地方豪強,這也是后唐河北一直不穩(wěn)定的因素之一。
“昨天剛聽王爺說起……”,不管心里想什么,甄乾臉上顯得恭謹(jǐn),帶自家的三叔甄濟(jì)謝過安祿山。
“甄濟(jì)有大才世人皆知,本帥不過是舉手之勞,推舉賢良也是本帥職責(zé)所在,算不得什么事情!”
說話間幾人在炭火周圍盤腿而坐,帳中一下子擠進(jìn)來不少的安祿山護(hù)衛(wèi),被安祿山趕了出去:“難道本帥和王爺在一起還有危險嗎?都出去……!”
安祿山的護(hù)衛(wèi)被趕了出去,可是身邊留下了三個人,其中兩人身穿常服,舉手投足之間隱約可以看見衣下暗藏著的盔甲,一人站立在距離安祿山身后不到三米的地方,另一人按劍站立在帳門內(nèi)露出一股殺氣,最后一人正是呵斥甄乾跪下之人和安祿山并肩而坐,警惕的望著四周。
李璀心中隱隱的不悅,帳中四人一個是王爺,一個是遣唐使,一個是節(jié)帥,甄乾雖然身無官職,但此處是它的府邸,可另外三個人顯然是安祿山手下的部將,留在帳中是何用意!“安帥,給本王介紹一下此三人如何?”
安祿山指了指坐在自己身邊的男子:“此人叫崔乾佑,本帥帳下參軍……”,又指著身后之人:“此人叫田承嗣,本帥帳下部將,累功至武衛(wèi)將軍。帳門口此人叫史朝清,是本帥的親兵校尉,快見過王爺!”
“崔乾佑(史朝清、田承嗣)見過王爺!”三人向李璀躬身行禮。
“崔乾佑、史朝清、田承嗣!”甄乾心中暗念三人的名字,崔乾佑這個名字沒有聽說過,但此人姓崔不知道和清河崔氏、博陵崔氏有什么關(guān)系。田承嗣這個名字好像在什么地方聽過,但已經(jīng)記不起來了,應(yīng)該是一個配角,比跑龍?zhí)椎母咭稽c。史朝清……既然姓史,不知道和后來稱帝的史思明是什么關(guān)系,甄乾在心里默默的記下三人的名字。
這時碳烤羊腿已經(jīng)熟了,甄乾將羊腿最上面酥脆焦黃的羊肉用刀切成小片,擺盤送到幾人的面前:“安帥來的正是時候,嘗嘗草民的手藝!”
“碳烤羊腿……外酥里嫩,聞起來味道鮮美,一看就有食欲!”安祿山嘴里贊美,手卻沒有動,一旁的崔乾佑不動聲色的夾起一塊羊頭塞進(jìn)口中慢慢的品嘗起來,臉上露出驚訝之色:“果然是饕餮美食,王爺好口福?。 ?br/> 李璀也夾起一塊羊肉送入口中,細(xì)嚼慢咽之后道:“安帥為何不吃,難道沒有食欲?”
甄乾冷眼瞧著安祿山:難道他認(rèn)為自己想謀害他。
還真不用說,在聽到安祿山到自己府上的時候,甄乾還真動過謀殺安祿山的想法??墒请S即有否認(rèn)了這個荒唐的念頭,殺了安祿山真的有用嗎?先不說自己如何下手,真要動手恐怕也很難找到機會,這是其一。其二殺死安祿山之后呢?不僅是甄乾要亡命天涯,就連甄家也要受到牽連,讓無辜者受到牽連,還是自己的族人,這可不是君子所為。
最重要的一點,安祿山的叛亂有著必然性和偶然性,到了盛唐后期,不管是朝堂還是民間矛盾已經(jīng)激化,君王不上朝、三千寵愛在一身,奸臣楊國忠等人胡作非為,忠臣敢怒不敢言不是流放就是橫死,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豪強土地連阡陌家有萬石糧食,已經(jīng)到了非解決不可的時候,這時候就算沒有安史之亂,沒了安祿山,其他擁兵的藩鎮(zhèn)呢?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的流民呢?歷史證明,藩鎮(zhèn)并非推到大唐王朝的那一只手,也不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正將大唐送入萬丈深淵的是黃巢起義,是千千萬萬活不下去的流民,只要這一點無法解決,就算把安祿山千刀萬剮也無濟(jì)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