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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順著失途谷的斷崖邊緣一直往前,寧谷在車里根本坐不住,發(fā)現(xiàn)車頂可以打開之后,他就爬到了車頂上。
車速很高,風刮得很急,寧谷戴上了護鏡。
失途谷并不是實心的,眼前浮島一樣的失途谷,比幾小時之前看到的樣子更接近那個立體地圖,無數(shù)的通道和空洞。
到現(xiàn)在為止,還不斷有碎裂的黑鐵從主體上脫落,墜向地面。
沒過多長時間,車就開出了失途谷的范圍。
“進車里嗎?”連川設置了自動駕駛,從車頂探出頭看了看他。
“這樣讓我想起鬼城了?!睂幑茸谲図?。
連川跳了上來,戴上護鏡,坐在了他身邊:“想鬼城了嗎?”
“還行吧,”寧谷說,“就是想知道還留在那里的人都怎么樣了,我們在那些意識那些記憶里到處轉,但一次也沒有進入過鬼城,現(xiàn)在車也不來了……車為什么不來了?”
“也許是因為我們這一站,”連川說,“已經取消了,我們是被認定應該被毀滅了的世界,毀滅開始的時候,車就不再來了?!?br/>
“也挺好的,”寧谷說,“希望我們被遺忘?!?br/>
“嗯?!边B川應了一聲。
寧谷回過頭看向身后。
主城已經在很遠的地方,淡淡的人工日光映亮上方的天空,失途谷也漸漸變成了可以一眼盡收眼底的大小。
車一路往前,他們熟悉的場景一點一點變小,黑鐵荒原變得一望無際,大得讓人有些不安。
但又夾雜著隱隱的興奮。
主城和失途谷完全消失在視界里的時候,四周也暗了下去。
但連川注意到四周不再是完全的黑暗,而是隱隱約約有些能讓人看清附近地面的亮度,因為這點亮度實在太不明顯,他們平時在主城附近照明強的地方呆著,并不會覺察到,尤其是之前還有沖天的火焰。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寧谷也發(fā)現(xiàn)了,看著四周,“是不是因為沒有黑霧了,好像沒有以前那么黑了?!?br/>
“嗯?!边B川點點頭。
寧谷站了起來,在車頂上迎著風看前方:“能看到一百米?!?br/>
連川也往前看了一眼:“三百米?!?br/>
“知道你厲害?!睂幑日f。
“我是想說你的目測不準?!边B川說。
“你目測準,還是你厲害。”寧谷說。
“我是連川?!边B川說。
“嗯?”寧谷愣了愣。
“我不是九翼?!边B川說。
寧谷頓了幾秒之后笑了起來,坐了回去:“不管能看到多遠吧,反正我知道你比我看得遠,也比我能聽到的要多?!?br/>
“嗯?!边B川應了一聲。
寧谷拉過他的手,露出來的手腕上有一個清晰的黑色傷痕,寧谷輕輕摸了摸:“不過……以后不要再用參宿四的武器了。”
“該用的時候還是要用,”連川笑笑,“必要的時候這就是我能活著的原因,不用擔心?!?br/>
“我現(xiàn)在很強。”寧谷說著一揚手。
一束銀光飛向前方,在黑暗里炸開,拉出一縷縷的光帶。
車飛速地從這一叢銀光里駛過。
寧谷又一揚手。
前方迸出一片金色的光暈,車從光暈里空過的時候,能看到無數(shù)的金色小光粒從臉旁飛舞而過。
“當心使用過度。”連川說。
“我能控制好,”寧谷笑著說,“我發(fā)現(xiàn),e的能力,在我需要的時候,會融入到我的能力里。”
“嗯,畢竟一樣的能力。”連川說。
臉被風吹得有些發(fā)麻了的時候,寧谷才從車頂回到了車里。
連川正坐在駕駛室里看著實時地圖。
“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寧谷問。
“沒有,”連川指著屏幕,“什么都沒有,我們四周幾公里的范圍里,甚至沒有超過兩米高度的地方。”
“我們現(xiàn)在是黑鐵荒原的最高點了?!睂幑日f。
“嗯?!边B川點點頭,“如果有什么,應該也只能在地下了,不過現(xiàn)在還沒有掃描到任何空洞和縫隙,只有之前清道夫的那些裂縫。”
“那些裂縫通向哪里?”寧谷問。
“不知道,可以順著裂縫開過去,反正我們也不知道世界的盡頭在哪個方向。”連川說。
“好,”寧谷點頭,“你餓嗎?”
“不餓,”連川看了他一眼,“我們剛出來幾個小時……你是餓了還是饞了?”
“有什么區(qū)別嗎?”寧谷往車后廂走過去,“都是想吃東西了。”
穿過駕駛室后面的小休息區(qū),打開一扇小門,就是他們的臥室,再過去一個小門,就是物資倉庫,里面甚至有一臺制作配給和飲料的機器,除了現(xiàn)成的配給,還有很多原料,更方便儲存。
寧谷雖然不認識機器上的字,但之前范呂帶他去光光的娛樂店時,他看過幾眼,憑著印象差不多能有個概念。
折騰了一會兒,他做出了兩杯桔子水,然后拿了兩盒配給,回到了駕駛室后面的小休息區(qū),把吃喝都放在了小桌子上。
“來,”寧谷說,“來嘗嘗我做的飲料怎么樣?!?br/>
連川本來不想吃東西,也不渴,吃了二十多年的配給對于他來說,也沒有任何特別的吸引力。
但他還是很快地從駕駛室里出來,坐到了桌子旁邊。
寧谷做的飲料,他還是想嘗嘗的。
他看著桌上的兩個杯子:“哪個是我的?”
“我還沒喝過!”寧谷瞪著他,“這么嫌棄我?”
“也不是。”連川伸手準備隨便拿一杯的時候,寧谷突然撲到桌上,對著兩個杯子飛快地一杯喝了一口。
連川的手停在了空中。
寧谷得意地一挑眉毛,坐回了椅子上,往后枕著胳膊一靠,看著他。
連川看了他一眼,手落一下去,隨便拿了一杯,喝了一口。
“不講究了???”寧谷說。
連川沒說話。
“配給我也都舔過了?!睂幑日f。
“嗯?!边B川說,“我又不吃。”
“倉庫里的配給我全舔過了,原料我都舔過了!”寧谷提高聲音。
連川忍不住笑了起來,抬眼看著他:“舌灣的那條舌頭是不是你的?”
寧谷想想也笑了,過了一會兒又嘆了口氣:“舌頭也沒了,舌灣也不能叫舌灣了?!?br/>
“他們會沒事的,”連川說,“林凡和老鬼他們,有足夠的能力領導留下的旅行者活下去?!?br/>
“你說,”寧谷拆開了一盒配給,“我跟他們比起來,是不是很沒用?團長,李向,林凡,他們如果是我,現(xiàn)在肯定不會扔下那么多人自己跑了?!?br/>
“只要他們需要,”連川說,“你隨時都會回去,不是么?!?br/>
那倒是實話,他畢竟還有太多牽掛。
只是這次,如果有什么事,他恐怕不能很快地到達了。
車開得很快,寧谷看著實時地圖,依舊是空無一物,但是地圖上他們的出發(fā)地,已經從一個指尖大小的圓,變成了一個點。
“睡一會兒吧,”寧谷走進了臥室,“我們一直都沒好好休……只有一張床???”
“這車只是蘇總領自己用,”連川說,“他沒有孩子,最多就是加上他太太,也沒必要弄兩張床?!?br/>
寧谷去洗漱間飛快收拾了一下,跳起來往床上一躺:“那我們一起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