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們被關押在一起,刑從連想讓手下警員去提審她們,林辰阻止了他。
“就在拘留室里問吧?!彼肓讼?,又說,“我一個人進去?!?br/>
刑從連挑了挑眉,顯然沒想到他會這么說:“稍微別下手那么重啊?!?br/>
“我有分寸?!?br/>
刑警隊拘留室在負一樓,宏景本就是那種潮濕多雨的城市,拘留室里總是泛著些奇怪的霉味和腐臭味,里面關押的大多數(shù)是小偷小摸的犯人和交通肇事者,四周都是低語和干嘔聲。
也虧刑從連下得了手,把幾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在這里扣了四五個小時。
林辰用鑰匙開了鐵門,聽見開門聲,單間里的小姑娘們?nèi)酒饋砹恕?br/>
但與林辰想象中不同的是,在昏暗的地下空間里,那些小姑娘們神情激憤,她們臉上全無懺悔之意,她們非常趾高氣昂地對他說:“行了吧,警察叔叔,我們可以走了嗎?”
那些女孩的面容,其中幾人林辰覺得非常熟識,畢竟在他的記憶里,這些女孩的面容都反復出現(xiàn)過,他還記得,其中一人戴著粉色耳釘,另一人挎包上有一只米奇玩偶,那些記憶再次浮現(xiàn)上來。
林辰看了他們一眼,徑自在拘留室里唯一一張床上坐下,同他坐在李景天病床前的姿勢一般無二:“恐怕,暫時還不行?!?br/>
“為什么?”
“你憑什么關我們這么久?”
女孩們又開始七嘴八舌:“又不是我們逼她亂穿馬路的!”
“因為許染在醫(yī)院里,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彼麑δ切┡⒄f。
女孩們都愣住了,她們像是根本不清楚許染是誰。
突然,有人反應過來:“就是那只雞?”
“什么啦,關我們屁事啊,她死就就死了,死有余辜?!?br/>
“那個婊丨子就是自殺的,賴我們身上咯!”戴粉色耳釘?shù)纳倥f,“呵呵,天道好輪回,這就是報應啊?!?br/>
忽然,一位短發(fā)少女冷冷道:“警官,我記得你也在現(xiàn)場吧,你怎么不說那位妓丨女小姐是被你逼死的呢?”
那些字眼再次灌入林辰耳內(nèi),林辰卻沒有太憤怒的感覺,他只覺得有些悲哀。
所以,他也不準備在說些什么要愛要善良之類沒用的廢話,他說:“我當然也對許染的重傷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我會承擔我應該承擔的責任,比如,讓你們開口。”
“你……你想干什么!”
少女們想象力非常豐富,甚至還有人扯著衣衫躲到墻邊。
“很簡單的你問我答游戲,答案讓我最滿意的人可以先行離開,剩下的人留在這里過夜?!?br/>
像是為了配合他的話,隔壁酒駕的酒鬼開始嘔吐,對門的暴力犯開始瘋狂地搖著鐵門。
少女們被嚇得俱是一震:“我會告訴我爸爸媽媽的,我要舉報你,這是濫用私刑!”
林辰想,如果刑從連在這里會怎么說,他大概抽著煙,微微瞇起眼,對女孩們說:“你們也可以試試?!?br/>
所以,他也說了同樣的話。
沒有給少女們?nèi)魏畏磻獣r間,他拿出手機,打開微博頁面,指著最先出現(xiàn)的那條定位許染位置的微博問:“這個吃吃喝喝睡睡睡是誰?”
女孩們面面相覷,似乎在想怎么應對。
“我倒數(shù)三秒,三、二……”
數(shù)到二的時候,先前那位戴粉色耳釘?shù)纳倥蝗话菏紫蚯?,理直氣壯道:“是我,怎么了!?br/>
“恭喜你們?!彼麤]有看對方,而是望著剩下的女孩,說,“她已先得一分了?!?br/>
“你為什么會恰好發(fā)現(xiàn)了許染的蹤跡?”
女孩剛要開口,林辰又說:“我不想聽類似于‘湊巧’一類的詞,我要聽實話?!?br/>
“吃吃說,是有人給她發(fā)了私信,她招呼我們一起去的。”另一位少女說道。
人類真的是非常奇怪的個體,看起來牢不可破的同盟,卻可以在瞬間被瓦解。
“一分?!?br/>
“確實是有人給我發(fā)了私信?!泵小俺猿浴钡姆凵斏倥ба勒f道,看上去很不樂意自己的機會被人搶去。
“誰?”
“是那種閱后即焚的私信,我忘記名字了,她說,她在路口看到了那個壞女人,讓我趕緊找人去,她就在那邊等我?!?br/>
“你認識那個人嗎?”林辰又問。
“我……微博上景天粉絲那么多,我哪里認識啊?!背猿曰赝辛羰依锏钠溆嗌倥f,“不過,反正不是她們,她們我都認識?!?br/>
“也就是說,你們中沒有人知道究竟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許染?”
“有可能是粉絲組織的人啊,誰知道?。俊背猿院苡魫灥卣f。
女孩們臉上的表情不似作偽,林辰點了點頭,對她說:“你把那位給你發(fā)私信的人名字寫下來,就可以離開。”
他說完,拿出紙筆,遞給女生,等對方寫完后,她就要領著對方出門。
可將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原本表現(xiàn)良好想要提前回家的少女突然停住腳步,她又走回自己的同伴那里。
“我們是一起來的,要走一起走!”
這種突如其來的義氣感,讓林辰意外,他回過頭,再次審視著面前那些膚白如玉的少女們,最后說:“回答我一個問題吧?!?br/>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少女胸前的歌迷會標志上,問了一個亙古以來最愚蠢的問題:
“為什么?”
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要傷害許染,為什么那么愛一個人的同時也可以那么恨一個人?
聞言,少女們用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看他,在那種目光中,還充斥這名為信念的火焰。
“我們說好要守護景天到老的!”
“我們沒有錯!”
年少時,每個人都會堅信自己的觀點以及看法,愛憎分明無比,這本也沒有什么為什么。
林辰搖了搖手中的鑰匙,與審訊室漸行漸遠,沒有關門。
走出樓梯口,林辰發(fā)現(xiàn)刑從連沒有在先前的地方等他。
他抬眼望去,警員們行色匆匆,他抓住一人問道:“刑隊呢?”
“在休息室里呢?!蹦敲瘑T臉上現(xiàn)出欲言又止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