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山緊緊跟在周列寶這一群人的后面,讓坐馬車就坐,讓跟在后面跑就跑。
周列寶他們行色匆匆,如同逃命一樣,沒有人告訴霍小山為什么要走的這樣急,也沒有人告訴他去哪里,霍小山感覺自己此時就象天坑絕地里的那只小狍子,傻傻地粘在后面。
就這樣奔走了一天,直到天色徹底黑下來,山道實在難行,周列寶才命令將馬車停到路邊的一處樹林里。
在夜的微光之中,霍小山聽到周列寶和手下的兩名伙計低語了幾句,那兩個伙計低聲應(yīng)著手里拿著什么東西便向來時的路走去。
霍小山看到此景心中驀地一動,雖然天黑,但他敢肯定他們手里拿的家伙就是盒子炮!因為,他現(xiàn)在后腰里就別了一只,那是他殺了漢奸于得水搶來的。
就聽悉悉索索一陣聲響,原來卻是周列寶他們拿出了用黃紙包著的干糧,吃了起來。
周列寶也遞給霍小山一塊干糧,霍小山用手感覺了一下是饅頭,便也不吭聲地吃了起來。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周列寶低聲問道
“霍小山。”霍小山也同樣低聲地答。
“霍小山,你真打算跟著我們走嗎?如果你現(xiàn)在想回頭還來得及。”黑夜里看不清周列寶的表情,但他這句話明顯帶出一種關(guān)切,也帶出了對未來要發(fā)生的事情的一種不確定性。
“嗯,我跟你們走,我必須要去南方。”霍小山聲音不高,卻透出了堅定不可改變的語氣。
“那好吧?!敝芰袑氄f道,“你是本地人,按我們現(xiàn)在行進的方向,前方多遠(yuǎn)還會有縣城什么大的地方?”其實周列寶之所以答應(yīng)帶霍小山走,主要還是考慮自己對這里的地況不熟,帶著這個半大小子,等于多了一個向?qū)А?br/> “我們現(xiàn)在走的方向是往縣城的西北方向走,前面百八十里的也只有一個鎮(zhèn)子,不算太大,別的地方都是老林子?!被粜∩酱鸬?,他曾經(jīng)跟著榮掌柜去那鎮(zhèn)子里出過回診,所以才知道。
至于這些南方的老客為什么不向南行偏向北走,霍小山并沒有問,因為他相信自己的判斷,這些人一定是在躲日本鬼子,南面不到百里地那里就有一個很大的鎮(zhèn)子,那里有日本兵,如果往南走很容易被南北的鬼子夾擊包圍。
哦?!敝芰袑殤?yīng)了一聲,沉默了一會兒,明顯是心里在合計著什么。
“你猜我們是什么人?”周列寶突兀地問道。
“軍人?!被粜∩綌蒯斀罔F地回答。
“哦?你怎么知道我們是軍人?”周列寶奇問道。
“你們說話動作都很干脆利索,你們不擅長做買賣時討價還價,你們白天吃鍋貼時我看到你們手上有繭子,那是打槍時磨出來的,你剛才叫那兩個人往回走他們拿著盒子炮一定是去做警戒哨?!被粜∩秸Z氣平淡卻如數(shù)家珍般地說了一大堆。
如果現(xiàn)在是白天一定可以看到周列寶臉上那震驚的表情,這個霍小山和別的山里孩子有很大的不同??!
開始周列寶只當(dāng)把他當(dāng)成了一個體力很好能跟上他們行軍速度的傻小子,沒想到這么大一個少年觀察事物竟是如此細(xì)致!
“你怕鬼子不?”周列寶又問。
“不怕?!被粜∩秸Z氣依舊平淡的很,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霍小山雖小對鬼子已經(jīng)沒有陌生感了,更沒有懼怕感。
怕鬼子嗎?笑話!赤手空拳時就讓一個鬼子軍官斷了子絕了孫,用彈弓子把另一個鬼子軍官變成了獨眼龍,現(xiàn)在包袱里還裝著幾十米內(nèi)射速如子彈般的飛翼弩,削鐵如泥的雁翎刀,后腰里還別著從于壞水那里得來的盒子炮和八十多發(fā)子彈!
周列寶驚訝于霍小山語氣的平淡,或許是黑夜影響了他,或許是霍小山的語氣影響了他,他感覺自己面前站著的不是一個半大孩子,而是一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百煉成鋼的戰(zhàn)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