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靜寂,星光的存在的意義仿佛只是為了證明夜是那么的黑。
此時的霍小山家里卻是燈火通明。
宋子君和村里的幾個小媳婦已經(jīng)收拾了擺在院里的飯桌子,正在廚房里刷盆刷碗,原本杯盤狼藉的院子里已被收拾的干凈如同往日一樣。
兩邊的廂房里卻還燈火通明,人聲不斷。
原來卻是霍遠家這幾天又新蓋了東廂房,用的正是霍小山每天拖出來的泥坯。
村子本就不大,各家就都來幫忙,一天時間這個大草房就建了起來,房梁用的都是山上砍來的上好的樟子松。
晚上,各家就都湊到了這里,把十來張桌子擺在霍遠家的院子里,全村樂和了一下。
盡管為了這房子建成,霍遠放翻了一口大肥豬,但全村都來吃那也是不夠的,好在村里常年累月都是這些人,為了圖樂和聚一下,也絕不吝惜自家的東西,或多或少地拿出了自家的好嚼貨,拿出過年時才喝的燒刀子,著實熱鬧了一翻?,F(xiàn)在天黑下來了,大多數(shù)人都回家了,只有霍遠和劉二桿還有幾個村里能算上人物的一些人在東廂房說事。
西廂房里霍小山、嘎豆子、二虎子還有幾個半大孩子正在炕上圍著老把頭聽他講故事。
“二牛捧著那個大棒槌這個樂呀,回到家趕緊把這大棒槌用紅頭繩系上?!崩习杨^剛才已經(jīng)喝了燒刀子,臉上泛著紅光,正有鼻子有眼地講著。
“為啥要給棒槌系上紅頭繩呢?”老把頭開始賣關(guān)子。
“因為棒槌不系上紅繩就會跑唄?!睅讉€孩子大聲回答,這個故事他們或多或少早就聽大人講過了,所以老把頭這個關(guān)子并沒有賣成。
“老把頭爺爺,你不是說二牛沒有媳婦嗎,也沒有爹娘,那他哪來的紅頭繩呀?”霍小山突然插了一嘴。
“就是呀,就是呀,他也沒有兄弟姐妹,窮得一年只能穿一條褲子,他在哪兒整的紅頭繩呀?”孩子們大聲附和著。
“這個,這個,我娘給我講故事時沒有說過這個,嘿嘿。”老把頭的老臉上露出一絲尷尬。
孩子們捂著嘴偷偷樂。
老把頭自然看到了孩子們在偷笑,感覺到自己的權(quán)威受到了侵犯。
“別整沒用的,咱接著說。”他到底是老江湖,馬上又恢復了鎮(zhèn)定自若的樣了,“這二牛呀白天上了一天山,累呀,于是他就睡覺了。早晨太陽都照屁股了,他一下子醒了,他一動鼻子,你猜怎么著?他睜眼一看,原來……”
“原來破桌子上放著的都是香噴噴的大白饅頭。”孩子們又一次搶答。
“哦,這個,你們都知道了呀?!崩习杨^為自己的關(guān)子又沒有賣成而感到遺憾。
“那你們還知道啥?”他問孩子們。
“原來呀,那滿桌的飯菜是那個大棒槌變成的大姑娘給做的,后來大姑娘嫁給了二牛,還給他生了一個大白胖小子?!倍⒆悠饧敝苯泳桶堰@個故事的結(jié)局嚷了出來。
“要是我是二牛,我根本不用提前回家去堵那個大棒槌做飯,我就知道肯定是那個大棒槌變成大姑娘給他做的飯?!备露棺油蝗徊辶艘蛔?。
“咦?你咋知道?”不光孩子們齊聲問道,連老把頭都瞪大了眼睛,這個故事里還有這樣的橋段么?不光小的們沒有聽說過,就是那老把頭從他娘那里聽來咋也有幾十年了,竟然也沒有聽過這事。
“那我問你們,那大棒槌給二牛做的都是啥好吃的呀?”嘎豆子沒有回答卻反問了回去。
“這個,這個……”所有人都有點語塞。
“肯定有炒肉片,有燉排骨。”二虎子說道。
“還有飛龍湯”一個八九歲的小丫頭說道,她叫丫蛋兒,
“還有紅燒肉”臘月說道。
在山里的孩子們的心目中,上面這些就已經(jīng)是他們所能知道的最好吃的東西了,所以毫不吝嗇地借著這神奇的棒槌姑娘的巧手都做了出來。
“那我問你們,炒這些菜都得放啥呀?”嘎豆子得意洋洋地問道。
“得放鹽!”
“得放油!”
“得放蔥花!”孩子們搶答著。
“就是嘛,得放蔥花嘛,我要是那二??吹阶雷由嫌泻贸缘?。我直接就去看那個大棒槌,聞聞它身上有沒有炒菜的蔥花味不就知道了嘛。!”嘎豆子抖出了包袱。
“哈哈哈……”屋里人笑成了一團,幾個孩子捂著肚子在炕上直骨碌,老把頭也笑得胡子一翹一翹的。
“老把頭爺爺,你不是拿過棒槌嗎?那棒槌哪兒有?。俊被粜∩絾柕?。山里人挖棒槌不能叫挖,只能叫拿,說挖那就是不敬山神,不光不會得到棒槌,還要招到惡報的。
“咱這老林子里就有,不過還得往北走個百八十里山路的?!崩习杨^肯定地說。
“以后我也去拿棒槌。”孩子們紛紛表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