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元一席話出口，屏風(fēng)后有女子“啊”的一聲驚呼聲響起。
　　延光帝緩緩抬起手，指向羅德元，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不待殿中別人反應(yīng)過來，刑門左侍郎錢承運也是站了出來，朗聲道：“羅御史所言屬實，臣負(fù)責(zé)張恒一案，確實查到了證據(jù)，張恒實乃王笑所殺！”
　　禮部尚書梅景勝愕然片刻，轉(zhuǎn)頭向盧正初看去。
　　卻見次輔大人已是閉上眼，也不知在想什么。
　　完了……
　　自己昆黨這邊料錯了。
　　本以為張恒案的兇手是誰不重要。沒想到啊，人家捉王珍根本不是沖著白義章去的，而是沖著王笑這邊來的。
　　先端了嘉寧伯、禮部、王芳……自己這邊便是元氣大傷，第一局就輸了一籌。
　　接下來對方再以王笑的案子將王家拖進(jìn)去，重新開始對付白義章，又該如何？
　　好一個宋禮，好一個左經(jīng)綸……
　　那邊王笑轉(zhuǎn)頭看向錢承運，目露思索。
　　他深呼吸了幾口氣，強自鎮(zhèn)定心神。
　　他知道自己沒殺張恒，于是在心里告訴自己別慌，找出對方言語間的破綻……
　　殿上，沒有人能為王笑說話。
　　從來沒有人關(guān)心過張恒到底是誰殺的，所以昆黨這邊也摸不準(zhǔn)對方說的是真是假。
　　錢承運又道：“臣有證據(jù)。有兩名證人此時正候在宮外，懇請陛下傳喚。”
　　延光帝重新坐了下去，臉色陰晴不定。
　　“傳吧。”他興味索然地說道。
　　這一局，既是盧正初輸給了左經(jīng)綸，也是鄭元化將自己這個皇帝擺了一道。
　　證人？呵，都是朕的好臣子，一個個看起來光明偉正，卻都是算計好了的……
　　錢承運趁著這個時候，將張恒案的前因后果說了。
　　他斜睨了盧正初一眼，又道：“刑部主事張恒的尸體下，用血寫了一大一小兩個王字，所有人都以為張恒是指認(rèn)與他有過節(jié)的王珍為兇手。然而，臣發(fā)現(xiàn)，張恒的手伸出了三個手指，其實他想說的是‘兇手是王珍之三弟’。另外，他另一只手里握著的那首詞，正是王笑所作。這也映證了這點?！?br/>　　梅景勝道：“這些都是你的猜測。”
　　“這些是線索?！卞X承運道：“而昨日，臣夜審?fù)跽洌呀?jīng)據(jù)實招供，指認(rèn)是他三弟王笑殺了張恒……這是供狀?！?br/>　　他說著，從懷里拿出一張供狀，由王芳呈過去給延光帝御覽。
　　延光帝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便讓人遞給盧正初。
　　王笑不用看也知道這供狀上的畫押是真的，想必是昨夜對方審訊大哥，大哥聽了自己的勸說招供了白義章的事，沒想到人家在紙上卻寫的是指認(rèn)自己為兇手，黑燈瞎火的就讓大哥畫了押。
　　說起來竟是自己苦口婆心勸大哥指認(rèn)了自己。
　　那邊錢承運還在侃侃而談：“王笑之所以要殺張恒，是因為兩人皆看上了清水坊的寡婦唐氏，因爭風(fēng)吃醋，王笑還曾在一個詩會上刻意詆毀過張恒……”
　　“確實如此，臣還為此彈劾過張恒?！绷_德元道。
　　錢承運道：“其實詩會那日，王笑就已對張恒起了殺心，不僅詆毀張恒，還將他推入荷塘?？上埡惚蝗司瘸?，王笑沒有如愿。于是前天夜里，王笑潛入張恒府中殺了他。”
　　梅景勝冷哼道：“他不過是個少年，如何殺人？”
　　“他有幫兇?！卞X承運道：“據(jù)臣調(diào)查，王笑曾到巡捕營牢房探過監(jiān)……大家看，這是巡捕營的記錄，上面記載得清清楚楚，他去探看過一個殺人犯，名叫莊小運。一個富貴人家的子弟去探看殺人犯做什么？”
　　王笑本想說自己是受邀去辨認(rèn)木子，想了想，卻還是不動聲色地先聽著。
　　那邊嘉寧伯低聲咒罵了一句。
　　錢承運瞥了他一眼，略有些得意地道：“看來伯爺也聽說過，市井間有些人喜歡從巡捕營牢房撈殺人犯，用來幫忙干些非法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