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理!”
趙性一把將手中的琉璃盞摔了個粉碎,之后也不顧地上的渣子可能刺傷自己,光著腳不顧形象的在地上來回走動。
“官家,我的官家喲……”
王伴伴趕緊上前用身子護住趙性不讓他踩在那地上的碎片上,而趙性顯然怒火攻心,滿腔的憤怒卻是不知該如此抒發(fā)。
“王伴伴,你說我當這皇帝有何意義?”趙性面目猙獰的怒吼道:“這不讓那不讓,就連我說要講修宮殿的事暫緩而行都遭人阻撓,真是混賬東西!”
想起今天朝堂之上那幫子文臣們的嘴臉,趙性就覺得一陣胸悶,恨不得一口老血噴涌而出。
“都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朕倒是好了,這滿朝的文武不是和母后沾親帶故就是拉幫結(jié)派,君令不下府臺,你說這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趙性滿面通紅:“朕寧可不當這皇帝,乖乖滾回鄉(xiāng)下去當個閑散王爺!”
王伴伴是個太監(jiān),他蒙恩先帝,深知自己的身份,哪怕在這種時候他都只是低著頭護著趙性卻不肯說出半句非議的話來,只是不斷的勸著:“官家,莫要氣了莫要氣了?!?br/> “不氣……呵,說得輕巧。這般下去,朕怕是要成了亡國之君,王伴伴你說朕這廟號是叫哀帝好還是叫那獻帝好啊?”
“官家……”
其實趙性現(xiàn)在幾乎已經(jīng)失去理智了,這種當著別人面嚷嚷這種話,就算是皇帝也是不被允許的,不光是不吉利,若是讓那幫所謂硬骨頭的文臣聽了去,保不齊等會就來幾十個老頭跪在宮門外大喊國將不國。
可能是情緒在說了這幾句話之后稍微消退了些,趙性緩緩回到位置上:“上次戶部左侍郎貪腐的案子,如何了?”
“說是異位為官了……調(diào)去了杭州為刺史?!?br/> 趙性一聽,眼睛瞪得老大:“百萬貫的貪墨,就……異地為官了?直娘賊!”
真的,他聽得都難以置信,百萬巨貪啊,以一人之力壟了婺、明、常、溫、永五州治水之金,居然還能異地為官。
“好好好?!壁w性有些喪氣的往椅子上一靠:“真好,這天底下就是朕成了個睜眼瞎!去,傳道密旨,讓福王叔帶兵來清一清君側(cè)吧,我這皇帝不當了,給我去鄉(xiāng)下留幾畝薄田,我回去種桑麻?!?br/> “官家……官家喲……”
趙性一只手撐在額頭上,似笑非笑的哼了一聲:“王伴伴你說,我當這傀儡皇帝……朕可聽聞了,宮里都有傳聞道若是朕不聽話,便在宮外給朕造個別苑。這不就是幽禁么?”
王太監(jiān)眉頭一皺:“官家,誰傳出來的?狗膽包天!”
“王伴伴,你莫要追查這等小事,便是朕知曉之后也只能是黯然一笑,你個宦官能做什么?莫把自己的人頭給折騰落地了。”
一聲長嘆,乃是趙性和王老太監(jiān)同時發(fā)出的,其實趙性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就是只困在宮中的金絲雀,當時突然把他拉出來起事,他稀里糊涂的應(yīng)下之后那是萬般后悔。就如他說的那般,手中權(quán)力從一老早就沒在他手中,這樣的四面楚歌的皇帝還的確是不如一個世子來的自在。
不管怎的說,當世子只要老實一些,那就沒有性命之虞,可是如今當了皇帝反而卻是步步危機。
“本以為當了皇帝便可以一展抱負,可笑?!壁w性兀自搖頭苦笑:“要朕看啊,保不齊等皇后為朕生個兒子之后,朕也就該到了駕崩之時了?!?br/> “官家……老奴誓死保護官家?!?br/> 趙性擺手:“若是女兒,我還有那么一絲念頭呢。罷了,這幾日有何好消息讓朕高興高興?”
王伴伴立刻躬身從袖子中拿出奏報:“前幾日廬州災(zāi)民之中爆發(fā)瘟疫,患病者寒熱交替,不久便身死……”
還沒等他念完,趙性豁然起身:“瘟疫?怎的……天要亡我?”
王老太監(jiān)苦笑一聲,站定沒有說話,看到他的表情之后,趙性揮揮手:“念?!?br/> “幸福王命一百余醫(yī)者以石灰法、隔離法、分組法將瘟疫遏于起初,幸未能波及深遠?!?br/> 聽到這個消息,趙性長出一口氣。
“福王殿下上奏,想請御醫(yī)院遣人前往廬州向王神醫(yī)弟子宋北云學(xué)習抵御瘟疫之術(shù)?!?br/> “哦?”趙性微微抬起頭:“又是這個宋北云?他還有這能耐?”
“想來福王殿下是不想貪功?!?br/> 趙性搖頭:“福王叔不是這樣的人,他的功勞都潑天了,貪與不貪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你還記得你那必死的金毒之傷么,等閑醫(yī)者怕是治不了你,看來這宋北云的確是有些能耐?!?br/> “許是……誤打誤撞?!?br/> “放狗屁?!壁w性啐了一口,說話也不客氣了起來:“王伴伴,你這人可是不厚道,人家救你一命,你卻在這百般詆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