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許松山父女,蕭閔行盯著窗下那只白凈的瓶子看了很久,倏爾笑出聲,又叫長亭去把他前半年得的一幅畫尋出來,打算第二天帶著畫,找到許家去。
長亭聽來猶豫了片刻,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
蕭閔行正從主位上起身,一遞一步的要出門去,發(fā)覺長亭沒跟上來,腳下一頓,狐疑問他:“干什么?”
長亭覺得他主子挺怪的,從昨兒開始,他就有這樣的感覺了。
白云居中匆匆一面,主子同許五姑娘甚至沒說上一句話,就派了人去暗中保護許五姑娘歸家,不料果真出了事,后頭主子又非要堅持送人家姑娘回去。
要不是許五姑娘再三的推辭,他主子怕昨兒就登了許家的門了。
長亭是從小跟在蕭閔行身邊兒伺候的人,說是一起長大的也不為過,他曉得自己主子是個愛湊熱鬧的,卻從沒覺得,是個好管閑事兒的。
如今遇上許五姑娘……
長亭抿著唇角,拉平了眼角眉梢,像是怕挨罵,到了把心一橫:“我瞧主子挺中意許家五姑娘的……”
他聲音是越發(fā)弱下去的,到尾音時,幾乎從鼻子里擠出來,不仔細(xì)聽,根本就聽不清楚。
蕭閔行一挑眉:“想說什么?”
他更不敢說話了,撇著嘴低下頭,發(fā)現(xiàn)他主子也一動不動杵在那兒,分明就是等著他把話說清楚。
誰叫他嘴欠,忍不住,要起這個頭,開了頭,就收不住了。
長亭抬起頭來又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他主子面上并沒見怒色,稍稍松了口氣:“昨兒救了許五姑娘,今兒人家父兄帶著登門來謝您,這人才剛走,恐怕連咱們府上大門都還沒出呢,您就惦記著,尋上一副古畫,借個由頭,明兒再找上門去啦?”
蕭閔行果然抬手,他笑著閃躲過去:“主子別忙著揍我啊?!?br/> 他覺得他說的一點兒也沒錯,況且蕭閔行沒生氣,他自然也就放寬了心打趣玩笑。
蕭閔行仔細(xì)的想了想,他的所作所為,好像是有點兒太過殷勤切切,落在外人眼中,恐怕是不大好。
連長亭這樣貼身服侍,一貫知道他脾性的,都覺著他熱情過了頭,他明日要是真的上了門去,估計許家父子心里更要犯嘀咕。
“那你先把畫取出來放好,過幾天再去?!?br/> 他一面說著一面出了門,臨到了門口,才想起什么事兒,腳步又慢下來,回頭看了長亭一眼,便又收回目光,正視著前方的路:“那幅畫得了有半年了,我看揚州城也沒幾個能看明白的,許家五姑娘……瓷器她品評的頭頭是道,不知道鑒畫如何。許家這樣精心教養(yǎng)她,應(yīng)該不至于一竅不通,若能叫她賞鑒一二,也算是知音難覓吧。”
長亭大概其是聽明白了,知音二字,那就不是他想的那樣了?
他長松口氣,一時連腳步都變得輕快起來,附和著蕭閔行的話說了兩句,跟著他一路繞過抄手游廊,直到蕭閔行回了書房去,長亭才往庫房中去尋那幅古畫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