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重重點頭,一下下的,全都砸在了許成瑜的心尖兒上。
她早猜到了是一回事,真相攤開,擺到她面前,就成了另外一回事。
血淋淋的,最丑惡的,人心。
剖開了,放在她面前,她不想面對,不想接受,卻不得不。
前世慘死,她覺得有一腔恨意來不及化解,如今又不同。
原是一家子骨肉,怎么就非要……
許成瑜做深呼吸狀,穩(wěn)了穩(wěn)心神:“那蓋子在什么地方?”
明玉一愣,下意識抬頭,卻正對上許成瑜沒有溫度的一雙眼,如數(shù)九寒冬時節(jié),整個人掉進了冰窟窿里,刺骨的寒意席卷而來:“在奴婢住……住的……住的屋子里?!?br/> 她是嫁了人的,但平日都在府里當差,最近為著伺候太太的湯藥,天黑也不出府了,她婆母馮媽媽就安排了住處給她,一個人住了一間屋子,比誰都體面。
許成瑜叫綠珠:“你帶人過去一趟,就說瀾意見了明玉回來,身上丟了件從前母親賞的荷包,我叫你帶人去明玉的住處搜一搜。妙兒大概知道她住哪間屋子,這時辰底下的丫頭們也還都在當差,大約是沒有人在的,你叫妙兒帶你去。只是你可記住了,明玉的屋子,只許咱們湛露的人進門去搜,若真有不在值上當差的,或是有旁的院里的去了,一個也不許放進去。找著了東西包起來,帶回來給我看。”
綠珠欸的一聲應(yīng)了,眼珠子一滾:“我去叫上瀾意姐姐吧,有瀾意姐姐在,真遇上別的院里的,也好說話?!?br/> 許成瑜知道她那點兒鬼主意,怕她事后真的重責了瀾意,想叫她“戴罪立功”,只是眼下她懶得計較,且綠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萬一梁氏真的派人,也只會派了玳瑁她們?nèi)?,綠珠一個應(yīng)付不好,就攔不住人。
于是她點頭:“那你叫瀾意跟你們一塊兒去,別耽擱工夫。”
明玉跪在地上不敢挪動,人卻抖的篩子一樣。
許成瑜托腮看她,不由發(fā)笑:“你害怕?”
丫頭忙不迭點頭,聲兒都不敢放高:“奴婢……奴婢自是怕的?!?br/> “我瞧你不像?!彼曇趔E冷,“你都敢做了,現(xiàn)在怕什么?”
她不愿與這樣的刁奴廢話,另一只手點了點食幾:“你們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動了我母親湯藥,連藥渣都查不出來?!?br/>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好遮遮掩掩。
該認的她都認過了,細枝末節(jié),還有什么好不藏著不說的嗎?
明玉垂下頭:“奴婢藏起來的那個蓋子,是三太太很早的時候就準備好了的。當初大太太有了身孕后,總是精神不濟,小柳娘子診過脈,說是腎氣不足,再后來,小柳娘子那里開了方子進補,好給大太太安胎養(yǎng)神,三太太是私下里派人打聽過,得了大太太的藥方,后來就去準備了那蓋子。那東西在湯藥里頭泡了好些天,把藥汁都滲進去了的……”
她適時地收聲,卻也聽不見許成瑜的聲音。
丫頭沉默的久了,許成瑜焦躁氣惱之余,還多出些不耐煩,聲一沉:“別叫我一句一句的問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