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陸氏等人走遠(yuǎn)了,才聽得假山后有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她緊緊地掩著一張臉,卻仍舊有淚珠兒從指縫中滲出來。
良久,她才緩緩的將手拿了下來,掏出帕子擦干了淚痕,又整理了著裝,方才慢慢的朝著自己的院落中走去。
只是那背影,卻帶出了幾分的堅毅和決心。
府內(nèi)的人離開之后,聽風(fēng)院里一下子便寂靜了下來。喬氏接過謝如琢端來的茶,低聲問道,“昨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總可以告訴我了吧?”今兒的事情,著實叫喬氏感動了一把,她沒想到這個嫡女竟然如此的護(hù)著自己。
聞言,謝如琢微微一笑,道,“本來就想告訴母親的,只是剛才人多嘴雜的,沒法說罷了。”她將昨日事情講了一遍,又道,“若不是貴妃娘娘急著傳召,我當(dāng)時便要全盤與母親托出的?!?br/>
喬氏只是聽她講這個經(jīng)過,后背就已經(jīng)濕了一片了,好一會兒緊緊地抓住謝如琢的手,鄭重道,“昨日的事情能逃出來是你命大,但是你要記著,這件事就到底為止,你要把它徹底忘掉!以后再也不許想起來,更不許去查探昨日的女人,你明白么!”
她只當(dāng)是冬梅惹怒謝如琢,卻不想,那冬梅竟然出了這樣惡毒的點子。而這個冬梅,明顯是沖著謝如琢來的!
不管背后指使之人是誰,能知曉這樣秘密,并且能控制宮人的,定然地位不低。謝家雖然權(quán)勢大,卻未必能在皇家的壓迫下保住一個女兒。
見喬氏這般緊張,謝如琢只淡淡一笑,安撫似的反握住喬氏的手,道,“母親放心,我已經(jīng)大了,不是魯莽之人,這事兒也只能到此為止??墒牵幹孟氯说臋?quán)力我還是有的!”
喬氏細(xì)細(xì)思索了一番,道,“是,昨日之事咱們雖然不能再查下去,可是今兒個的事兒,我卻是一定要還你個公道的。”
說著,她又冷了神色,道,“這個李丁能拿到你的貼身之物,必跟你院子里的人脫不開關(guān)系。那冬梅只是個三等丫鬟,進(jìn)不得你的院子,想來,你院子是時候來個清掃了。不如我們這樣……”
謝如琢早想到了這一層,聞言只一笑,便認(rèn)真的聽喬氏安排。
待得母女二人商議了半日,天已經(jīng)中午了。謝如琢又陪著喬氏用了午膳,這才送了她回院子去。
卻不想,剛走到門口,便見碧枝一臉怒氣的走了過來,看到二人,碧枝請了安,又欲言又止。
喬氏見碧枝來的方向是小庫房,便知必是為了家務(wù)事,她也不瞞謝如琢,只道,“進(jìn)屋說吧。”說著,帶著謝如琢一起進(jìn)了房間。
碧枝見她這態(tài)度,先是詫異了一下,繼而道,“回夫人,您上午著奴婢去查驗的賬目,奴婢已經(jīng)一一驗過,明面看來的確是沒問題,可是您看這個。”說著,碧枝從袖子里取出一份單子,只見上面一一列著采買名單。
喬氏接過看了幾眼,便遞給謝如琢,道,“琢兒,你看有什么問題沒有。”
謝如琢伸手接過,仔細(xì)端詳了一會兒,見上面寫著青菜肉類以及綾羅綢緞各自的采買價格。她前世嫁給蕭君涵之后,也曾掌過一段時間的家,一下便發(fā)現(xiàn)了問題。
“母親,這錦緞的價格三十兩一匹,是不是太高了?”要知道,便是自己父親的官職,每個月也才有不足百兩的俸祿,一匹錦緞的價格,的確是有些離譜。
謝如琢說完,又指著其他幾個采買的東西,一一道,“還有這幾樣,價格都有些不對,怕是有古怪吧?!?br/>
聞言,喬氏滿意的點點頭,道,“你倒是個聰明的?!敝x如琢方才說的這些,全部都是府內(nèi)采買東西之人貪污來源。
說完,喬氏又問碧枝,“可曾查出來是誰貪得么?”
碧枝為難的搖了搖頭,道,“負(fù)責(zé)采買的那幾個嬤嬤們都是推三阻四的,老奸巨猾的很。奴婢問了半日,卻一點線索都沒有。”
聽了碧枝的話,謝如琢忽然想起一事來。
前世里,家中因著銀錢虧空嚴(yán)重,老太太親自出馬徹查。這一查不要緊,竟然查到了喬氏的親信王嬤嬤頭上,那老貨仗著自己是大夫人房中的人,竟然貪了幾千兩銀子!老夫人知曉之后震怒,不但把王嬤嬤發(fā)落,還奪了喬氏的掌家大權(quán)。
謝如琢那時候只顧得看熱鬧,當(dāng)時還因為此事,幸災(zāi)樂禍了許久呢。
眼下碧枝一說貪污之事,謝如琢立刻便想起了王嬤嬤,她沉思了一會兒,方才開口道,“母親,我這里倒是有個主意?!?br/>
喬氏意外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說說看?!?br/>
“既然她們相互推諉,那咱們就選出一個主事的來。畢竟,幾個人合力吞一份兒錢,可沒有一個人獨吞來的好吧?先讓她們窩里斗著,等到時機(jī)差不多了,咱們再來個甕中捉鱉!”
謝如琢一說,喬氏便明白了過來,她眼睛一亮,笑道,“你這個鬼丫頭,點子倒是多?!闭f著,她又笑看著碧枝道,“聽見四小姐說的了么,還不快去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