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就算了,”伍少陵收起文書,也不細看,還白了李自成一眼,“如果讓朝廷知道,又會生出事端,至少要追究伏羌堡失陷之過,兩名鎮(zhèn)守的千戶都死了,難道要咱家替他們背鍋?”頓了一頓,又道:“這樣吧,咱家批了,一千五百兩!
一句話就是腰斬,而且連細節(jié)都沒看,幸好梁文成提醒過,否則,自己怕是連哭都沒有眼淚,不過,一千五百兩,比心理預期的一千二百兩還要高些,李自成心中一陣狂喜,嘴上卻道:“公公,如此一來,士兵們……”
伍少陵微微笑道:“自成,你也別說了,士兵們得到這些賞銀,也該心滿意足了吧?”
“真是什么都瞞不過公公的眼睛,”李自成離座,謝了伍少陵,卻是說道:“公公,屬下要恢復的三角城,乃是鎮(zhèn)海堡的西部屏障,公公能否……”
“上次不是給過一千兩嗎?”說到銀子,伍少陵頓時苦著臉,雖然銀子是衛(wèi)里出,但也和他自己出差不多。
“公公,一千兩銀子,想要恢復三角城,勢必登天還難……”
伍少陵閉目思索片刻,道:“這樣吧,咱家讓趙峰以衛(wèi)里的名義,給附近的牧民下令,讓他們義務筑城一月!
這是變相的徭役,不過有了衛(wèi)里的文書,百姓也怪不到自己頭上,李自成立馬跪下道:“多謝公公,公公隨便一個主意,就能抵得上數(shù)千兩銀兩!备浇哪撩裼袛(shù)千人,每人修筑一月,至少抵得上三千兩銀子。
伍少陵有些偏胖,不適合久坐,時間久了,臉上微現(xiàn)汗珠,一名府丁手執(zhí)蒲扇,為他扇風降溫,李自成本來還想說說擴充三個步兵百戶,讓自己這個千戶真正滿額,見此只好告辭回去。
馬有水已經(jīng)將上次存放在西寧城內的糧食,用牛車裝了,一并帶回鎮(zhèn)海堡。
回到鎮(zhèn)海堡,秦大年已經(jīng)出堡迎接,“屬下參見大人!”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被授予百戶一職,雖然官職與原來一樣,但他并沒有參與夜襲伏羌堡的戰(zhàn)斗,卻能與李績、周賓、謝廣則、宋文四人一并獲功,心里自是喜不自禁。
但沒有戰(zhàn)功,也就沒有了獎勵,李自成從衛(wèi)里要回的一千五百兩銀子,自然沒他的份,雖然在慶功會上李自成將所有的功勞歸于集體,但那是榮譽軍功,真正的實惠,還是要留給參戰(zhàn)的士兵,如果出戰(zhàn)與留守軍功一樣,將來誰還會搶著要上戰(zhàn)場?畢竟那是要死人的。
“上次的軍餉,是否足額發(fā)放?”李自成讓秦大年起身,并肩向堡內走去。
秦大年躬身道:“回大人,糧食是集體儲備的,餉銀已經(jīng)足額發(fā)放,屬下不敢克扣一文銅錢,大人可以向士兵們現(xiàn)場查問!
“是要查問,暫時就不必了,”李自成微微點頭,“我不管你們以前如何,在鎮(zhèn)海堡,本大人不會克扣一文銅錢,也絕不允許他人克扣。”
“屬下明白,”秦大年眼珠一轉,卻是道:“要是衛(wèi)里克扣……”
“衛(wèi)里的事,自有本大人交涉,秦百戶放心,衛(wèi)里不會短了我們的軍餉。”
“那……屬下就放心了!
李自成知道,口頭上說得再好聽都沒用,如果沒有實際的利益,自己可以壓得一時,卻不能長久,最好能形成一種制度,想了想道:“想要升官發(fā)財,原本無可厚非,但要選擇合適的方式。”
秦大年面露喜色,原來千戶大人也是食人間煙火的,“大人是說,想要升官發(fā)財,就得靠軍功?”
“不錯,這是獲取財物的唯一方式,”李自成看著他微黑的面孔,“你知道本大人為何不讓軍官克扣士兵的糧餉嗎?”
“大人……”
“要想在戰(zhàn)場建功,須得依靠士兵同心戮力,如果士兵對軍官心生怨念,戰(zhàn)場之上就會望風而逃,又何來軍功一說?”頓了一頓,又道:“只有士兵們領取的足額的糧餉,對軍隊懷有一顆感恩的心,又沒有后顧之憂,面對敵人方能浴血奮戰(zhàn),為自己的長官立下軍功!
“大人,屬下明白這個道理,奈何士兵們的糧餉都被龜孫子們克扣,真正到手的不過三五成,哎,屬下……屬下恨不能早早遇上大人!”
李自成拍拍秦大年的臂膀,“大年,鎮(zhèn)海堡暫時交給你了,這里現(xiàn)在是后方,應該不會遇上蒙古人,但你只有百余士兵,怎么樣,夠嗎?”
“大人放心,屬下人在城在!”
“你們暫時沒有作戰(zhàn)任務,但平日的操練卻是刻不容緩,不但不能減量,還要逐步加強,各個百戶之間,本大人會加強比較,另外,四座城門要加強警戒,絕對不能稍稍松懈。”
“屬下一定不負大人所托!”
“士兵整頓的如何了?”
“回大人,屬下又挑出三名不服管教之人,這些人要如何處置……”
李自成并未多問,只是輕聲道:“讓他們牧羊去吧,若是再不能盡職,那就干脆解職回家,”又伸出右手,用力握拳,“操訓士兵,嚴字當頭,敢于不從軍令、妖言惑眾、偷奸;剑仨毲謇沓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