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范閑的新老師費介,最近和季青臨不怎么對付。
這位慶國鑒察院三處的主辦,這些年一直呆在京都鑒察院的格物所里,五十幾歲的老頭了,雖然身上有些諸如“用毒大家”之類的美譽,但整體而言,已經(jīng)處于半退休狀態(tài),這次如果不是鑒察院位高權(quán)重的院長陳萍萍托他前來澹州范府給小范閑上課,而他也沒有勇氣拒絕,他是斷然不會離開京都的。
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學(xué)生范閑,就被對方打了兩個大包,流了半碗鮮血,險些送了老命……
那個晚上,小范閑以為他是刺客,騙他身后有他娘,費介轉(zhuǎn)頭去看時,被小范閑抄起瓷枕當頭來了一下,當場昏死過去,后來范閑又補了一板凳,把板凳都砸碎了……
在費介看來,小范閑固然可恨,教他武功的季青臨也脫不了干系,若不是季青臨教他武功,這個小家伙下手能有這么重?差點把他這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子給打死,不講武德啊!
所以這一天夜里,費介準備帶著小范閑去墳場解剖尸體,學(xué)習(xí)人體構(gòu)造時,非要把季青臨也拉上,說什么“季先生你縱然有一身好武藝,但江湖上各種用毒的下作手段防不勝防,不妨也跟著來見識見識,對于將來防范別人下毒也有好處”,其實就是想惡心惡心季青臨,讓他和小范閑一起在墳地里看看解剖死尸的全過程,吐個痛快,他估摸著就算季青臨武功高,哪怕殺過人,恐怕也絕沒有徹底地解剖過死尸,這個過程絕對會讓他產(chǎn)生生理不適的……
季青臨想著這費介的用毒手段高明而豐富,不妨就跟著去瞧一瞧,見識見識,倘若能趁機學(xué)點下毒的技巧,就更好了,至于什么解剖死尸,呵呵,他可不會有什么惡心的反應(yīng),畢竟,他當年在藍星上學(xué)臨床醫(yī)學(xué)專業(yè)時,早已見過、解剖過無數(shù)次“大體老師”了。
于是,季青臨就此答應(yīng)了下來。
費介一臉壞笑,出發(fā)前吃飯時,一直勸小范閑和季青臨多吃點,恨不得讓他們把胃填滿。
酒足飯飽后,費介便帶著小范閑和季青臨,來到離儋州約莫有十幾里路的亂墳崗里。
費介翻出一些新墳里新鮮的死尸,讓小范閑按照這些日子自己教授他的解剖知識,對墳地里的尸體開始解剖,同時也請季青臨在一旁“觀賞”。
小范閑看著墳里的死尸,胃里一陣惡心,不斷地和費介、季青臨說話,聊一些有的沒的,試圖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費介笑道:“你話太多了,你是不是堅持不住了?”
話音剛落,小范閑果然崩不住了,“哇”地一聲將出發(fā)前吃的飯菜悉數(shù)嘔吐了出來。
“吐好了嗎?吐好了就繼續(xù)剖尸吧!”費介哈哈大笑,看著小范閑狼狽的模樣,頗為解恨,轉(zhuǎn)而看向季青臨,一臉期待的神情。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季青臨看上去非但沒有任何不適,反而津津有味地在一旁注視著小范閑解剖尸體的過程,還時不時地搖一搖頭,咂一咂嘴,似乎對費介傳授小范閑的解剖手法頗有些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