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走后,凌云和大器玩得無比開心,本來幻想凌先生能夠晚點過來,或者干脆被什么事情纏住,徹底別來了。
想不到太陽剛剛偏西,地上還暑氣騰騰的,他已經(jīng)開著那輛吉普車來了。原來他是不放心凌云,怕兒子玩電動工具受了傷,就提前告別他的朋友們,駕車返回了這里,如果不是路上迷路,他還會提前四十多分鐘。
凌云直皺眉頭:嚴父猛于虎也。
其時,凌云正在拿著一塊黃色的木頭,專心致志雕刻一個小駱駝。起初他是想用石頭刻的,試驗了一下,感覺石頭太硬,每一刀都會劃到一邊,別說刻駱駝,刻個雞蛋都不現(xiàn)實。
玉鎖建議他先用木頭練習。這是個非常好的建議,凌云的創(chuàng)作進展很快。玉鎖給他一把專用刻刀,他不要,偏偏喜歡大器磨的那一把尖刀。刀不合適,加上只不過美術功底欠缺,駱駝的姿態(tài)是單調(diào)地站著,而且兩條腿長短不一。但是這已經(jīng)給他帶來了無窮的快樂。
大器則拿把簪子在石板上敲了四個字:抓流氓,打騙子。他很想像爺爺或邵軍寧那樣刻出一點書法意味,但是字刻出來,卻多多少少有點像那些*****和公章的家伙在廁所里的涂鴉。
凌先生看了看凌云的作品,又看了看大器的作品,就用胳膊肘碰了碰凌云,悄悄把他拉到一邊,跟他商量:
“咱們馬上就要回去了,看你和恨天這么情投意合,真為你開心。你和恨天互相留個通信地址吧,以后可以通信做筆友?!?br/>
凌云不信任地看了看父親:“我想把他帶走,讓他天天都陪我玩。”
凌先生以退為進:“剛剛認識,交淺言深,他的來歷,你又知道多少?”
凌云背了兩句唐詩:“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凌先生輕輕搖頭:“我年輕的時候,也對朋友特別真誠,分手的時候都恨不得大哭一場……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br/>
凌云表示反對:“那只不過是人自己想散,人自己不想散,別人又能把你怎么樣?比如你和我媽的愛情,比如你和我的親情……都是你自己選擇放棄,不能賴命?!?br/>
凌先生被凌云戳到了痛處,立即像曬過的菜葉,蔫了下來。
凌云還在繼續(xù):“我不會妥協(xié),我不想讓我和恨天的友情蒙上污垢……”
凌先生仍然頑抗:“你們之間不可能一直是友情,他不知道底細,你不可能不清楚……你們兩個人不會有未來的?!?br/>
凌云咄咄逼人:“那又怎么樣?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梁山伯、祝英臺的時代了?!?br/>
凌先生開始妥協(xié):“感情的事情,太多的變數(shù)……算了算了,我們可以帶他走,不過,他得先說清楚他的來歷,我看他穿得又臟又破,睡在野外,只有乞丐,瘋子和逃犯才這樣……這種人真的可以和你做朋友嗎?”
凌云頓了頓:“他是個孤兒……不要求全責備?!?br/>
凌先生嘴角一抿,帶著一絲不屑:“他滿口跑火車,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