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們在盼盼奶奶病房中采訪,聲音挺大。
加之現(xiàn)在是酷熱的夏日,病房的門都敞開著,盡管隔著十米,對于采訪的內(nèi)容,大業(yè)還是聽了個八九不離十。
都說瞎子的聽力發(fā)達,大業(yè)的聽力比瞎子還要發(fā)達,不僅聽力,他的嗅覺也是靈敏得出奇。
剛才大器在走廊里和盼盼、和牛一點的簡短對話,他也全都聽清楚了。蕭卓倫給病房里的老頭子算命,一本正經(jīng)的,兩人都挺認真,沒人纏著他說話,更是為他提供了絕佳的偷聽機會,美中不足的是,兩個老頭子的對話,對他的竊聽形成了一定的干擾。
雖然他從來沒有和記者打過交道,但記者是何許人也,他還是略知一二的。別說大器認識那幫人,就算那混小子不認識他們,他也要像蒼蠅聞見葷腥一樣撲了上去,因為這是難得的改變命運的機會。
他恨不能撕掉眼睛上的繃帶,直接到斜對面病房里,找到那幫人挨個要名片要簽名,死纏爛打也要得到他們的聯(lián)系方式。
但十分無奈,他還得裝瞎子。不僅要裝給女店主看,甚至還得裝給美玲、爺爺和大器看。
想到這兒,他不禁有點郁悶,想想又嘲笑自己似的,笑出了聲,“嘖”了一聲,都是自家人,怎么有一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干啥都得防著彼此。
他內(nèi)心只有一個強烈的愿望,斜對面病房里的老奶奶千萬不要出院,更不要死亡。他們可以共同在這個建筑物之下共同相處多幾天,等到他重見天日的那一天,他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結識這位老人,結識這位姑娘。
不,不能等那么久,他必須更快行動起來!
想至此處,大業(yè)從床上下來,扶著墻循著聲音,到了斜對面的病房門口,從頭到尾認真地聽著。
沒幾分鐘采訪就結束了,大業(yè)最后得到的信息是牛一點大包大攬要請大家出去搓一頓,結果醫(yī)生和護士都因為工作關系,必須謙讓。牛老師卻在哪里死拉硬拽,一定要讓白衣天使們拋下業(yè)務。最終醫(yī)生護士們實在沒轍了,就緊急召開了一個小型會議,推舉一位代表去參加宴會。
結束了采訪,派出了代表,留下的醫(yī)生和護士又像平時一樣,開始耀武揚威,趕牛放羊似的,驅(qū)趕著圍觀的病人和家屬,連推帶搡,就差揮個小皮鞭了,就連趴在墻上的大業(yè)都差點被人群推倒在地。
做戲就得做全場,大業(yè)知道曲終人散,沒有他什么事了,就又扶著墻,摸索著回到了病房,躺在病床之上。
蕭卓倫還在給鄰床的老頭兒算卦,聲音神秘。
大業(yè)近乎悄無聲息地鉆進白被子里,假裝剛剛睡醒,睡眼惺忪地打著哈欠、伸著懶腰。
功夫不大,大器也回來了。
大業(yè)像個真瞎子一樣雙手胡亂摸著,抓住了大器的手:“你這是去哪兒了?這么長時間?”
“出去溜達溜達?!贝笃鲗嵲诓幌虢o這個吊兒郎當沒正型的哥哥什么好臉色。
“溜達?那你剛才在外面和誰說話?”大業(yè)拉著長音,表示懷疑。
“一朋友?!贝笃飨胍膊幌刖驼f。
“什么朋友?”大業(yè)問。
“普通朋友,”大器瞪了他一眼:“你覺得能是什么朋友?”
大業(yè)套話心切,于是費力地擠出了一個挺和善的微笑:“我咋聽著有好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