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治剛侃侃而談:“根據(jù)稅法規(guī)定,企業(yè)發(fā)生的與生產(chǎn)經(jīng)營活動有關的業(yè)務招待費支出,按照發(fā)生額的60%扣除,但最高不得超過當年銷售收入的千分之五。
“由此推算,董貴堂董事長任職的三年時間里,集團每年的銷售收入基本在伍拾億元左右徘徊,那么根據(jù)稅法規(guī)定,伍拾億元銷售收入的千分之五恰巧是兩千五百萬元,并沒有超出稅法規(guī)定的范圍?!?br/> 曲祥和聞言哈哈一笑:“汪部長,規(guī)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兩千五百萬元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那都是我們基層職工辛辛苦苦賺來的血汗錢,憑什么要讓你們這些官老爺拿去大吃大喝。”
“曲主任?!蓖糁蝿偮牶蟛淮笈?,“請注意你的措辭,誰是官老爺?”
曲祥和抬手指著汪治剛:“你,你和你們的財務部都是官老爺。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難道這還不算是官老爺?shù)淖雠伞!?br/> 陪同汪治剛來參加會議的幾個財務部副部長聽后立刻不干了,紛紛站起身譴責曲祥和。
“夠了?!?br/> 郭達明用力一拍桌子:“汪部長,你們還有沒有一點組織紀律性?!?br/> 李子丞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郭達明的胳膊:“郭書記,話,不說不透,理,不辯不明。紅紅臉,出出汗,爭一爭,吵一吵,這才有利于今后工作的開展嗎。”
嘴里說著話,李子丞抬手示意曲祥和坐下,而后兩眼凝視著汪治剛:“汪部長,你是咱們集團財務部部長,我來問你,最近三年來,咱們集團每年五十億的銷售收入,大約可以賺取多少毛利?”
汪治剛答道:“李總,制造業(yè)的毛利都比較低,大約在銷售收入的百分之十五左右?!?br/> 李子丞點了點頭:“汪部長,也就是說,在董貴堂董事長任職的三年里,咱們集團每年可以賺取柒億五千萬的毛利?”
汪治剛傲然地挺了挺胸答道:“沒錯。花出去兩千五百萬,賺回來柒億五千萬,這筆買賣怎么算怎么劃算。”
李子丞聽后笑了笑繼續(xù)問:“汪部長,我再問你,咱們集團每年的生產(chǎn)、經(jīng)營、運行以及職工工資等雜七雜八的費用是多少?”
汪治剛答道:“大約五個億?!?br/> 李子丞端起面前的人造水晶保溫杯,擰開蓋子呷了一口:“汪部長,我是不是可以這么理解,在董貴堂董事長任職的三年時間里,咱們集團每年都可以獲得兩億五千萬的純利。
“那么三年下來,就是柒億伍仟萬。可方總會計師今天早上明明跟我說,目前集團的流動資金僅有可憐的五千六百七十八萬。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算術沒學好,誰來給大家現(xiàn)場算一算。”
汪治剛聽后心里直罵娘,李子丞,你他么可是清華大學畢業(yè)的博士研究生啊,你算術沒學好,你他么哄鬼呢?
總會計師方曉駿咳嗽一聲,出面給汪治剛解圍:“李總,是這樣的,目前咱們集團有十六點叁億元的應收賬款沒有收回來,另外還有九點八億元的應付賬款沒有付出去。
“應收賬款和應付賬款的差額部分大約有六點五億元,再加上五千六百七十八萬的流動資金,那就是七個億,基本接近汪部長說的純利了。”
李子丞“哦”了一聲:“方總會計師,那我是不是可以這么理解,三年累計的應收賬款是十六點叁億元,三年累計的招待費是七千五百萬元。
“可七千五百萬元的招待費花出去了,應收賬款卻一分錢都沒有要回來,那這七千五百萬元豈不是都喂了狗了?”
聞聽此言,大多數(shù)的高層、中層干部的臉色瞬間變得刷白。在這三年時間里,曾經(jīng)參與大吃大喝的高層以及中層干部都被李子丞罵成了狗。
難聽嘛,難聽,非常難聽。可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指責李子丞。
李子丞見大多數(shù)的人都耷拉著腦袋,突然用力一拍桌子:“汪部長,你說啊,你不是挺能說的嗎,你給大家伙解釋解釋這究竟是為什么?”
汪治剛鐵青著一張臉,一聲都不吭。
李子丞兩眼凝視著汪治剛,再次用力一拍桌子:“汪部長,你不說,那我來說。
“財務部是什么部門,是財神爺啊,誰敢得罪。難怪曲主任說你們財務部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
“既然你們財務部是游離于集團之外,高高在上的部門,那還要你們做什么?
“常主任,你現(xiàn)在就帶著總經(jīng)理辦公室的所有人到各個分廠、車間做一下民意調查,如果有一半的職工對財務部怨聲載道,那財務部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常鴻遠立刻站起身,一溜小跑出了會議室。
李子丞見狀面帶微笑點了點頭:“瞅見沒,這就叫雷厲風行。我宣布,現(xiàn)在休會等待民意調查的結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