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驀地,一聲巨響。
“啊——!”
緊接著,一聲慘叫,驚天動(dòng)地,瘦男人的身體眨眼間便已飛出數(shù)米開外。
另一人見狀,慌忙松開鉗制夏曉琪的手,毫不客氣地掄起拳頭狠狠向來人揮去。
只見來人飛起一腳,直踢男人腹部。
“嘭——!”
又一聲巨響,另一人也應(yīng)聲倒地。
他絲毫顧不得其它,一個(gè)箭步,急急跨到夏曉琪面前:“丫頭,我來了……”
倏地蹲下身子,小心翼翼拿掉布團(tuán),修長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白皙的臉頰,那紅腫的掌印赫然撞入眼簾,分外刺目。劍眉倏地緊蹙,眸光亦沉了幾分,眸底的怒氣清晰可辨,整個(gè)人隱隱透著絲絲殺氣。
指腹輕輕掃過那片紅腫,帶著某種不受控制的溫柔和顫抖。拇指柔柔拭去她臉頰上的淚珠,食指輕挑起散落在頰邊的發(fā)絲別至耳后,每一個(gè)動(dòng)作都透著說不出的溫柔、疼惜,仿佛她是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孩,需要他的萬般呵護(hù)。
“……”
沒有一絲一毫的回應(yīng),亦沒有一星半點(diǎn)的表情。
“丫頭,是我……”
他忍不住重復(fù)道,聲音里明顯透著急切和擔(dān)憂,迅速脫下外套小心翼翼裹在她身上,一顆懸在半空的心,終于稍稍落了地。
“……”
依舊沒有說話,她木訥而又僵硬地睜開了眼睛,呆呆望向他,猶如一尊了無生氣的陶瓷娃娃。沒有語言,沒有動(dòng)作,沒有表情,似乎……隨時(shí)隨地都會破成一堆碎片,惹人心痛,讓人憐惜。
“丫頭,你還好嗎?”
凌少峰的心,沒來由一沉,急急追問道。心底驀地激起一陣陣錐心刺骨的痛,這一刻,他無比真切而又清晰地感覺到了內(nèi)心深處的害怕,他好怕,怕下一刻,她便會從他的生命里煙消云散!
迫切而又慌亂地抓過她的小手,緊緊攥在掌心,聲音里充滿了擔(dān)憂和心痛:“丫頭,是我,峰……”
一個(gè)‘峰’字,似是刺激到了她的某條神經(jīng),夏曉琪機(jī)械而又麻木地低聲呢喃道:“峰……峰……峰……”
身體亦不受控制地劇烈抖動(dòng)著。
“是我,是我,是我……!”
他一遍遍回應(yīng)她,溫?zé)岬拇笳戚p柔地?fù)嵘纤暮竽X,沿著順滑的發(fā)絲一路向下,緩緩?fù)T谒暮蟊成?。掌心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脊,像安撫受傷的孩子似的柔聲道:“丫頭,不怕,沒事了,沒事了……”
此時(shí)此刻,凌少峰完全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再晚來一步,結(jié)果——又會是什么樣子呢?
他不愿去想,亦不敢去想,很慶幸……他趕來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時(shí)刻——他,如期趕來了!
“峰……峰……,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不知是那熟悉的淡淡的薄荷香喚醒了她,還是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她邊帶著哭腔邊急切地喊叫道,突然失控般撲進(jìn)他的懷里,小手死死地、死死地拽住他的襯衫,生怕一松手他就會消失不見了似的,頭亦緊緊貼在他的胸口之上,放肆地大哭起來。
“峰……峰……我好怕,好怕啊……!怕……怕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
淚水,像決了堤的閘門,濕了他的衣衫,亦浸透了那顆冷硬的心。
凌少峰的心再次猶如萬根銀針錐刺,痛——肆意洶涌翻滾!
他緊緊回?fù)碇?,緊到兩個(gè)人之間沒有一絲一毫的縫隙,似是要將她生生揉進(jìn)自己的身體,成為自己的一部分,再也不讓她受到一點(diǎn)一滴的傷害。
“丫頭,別怕,沒事了,沒事了……”
輕柔的語調(diào),熟悉的氣息,萬般的呵護(hù),夏曉琪的淚,愈發(fā)肆意翻飛,像是尋到了某種依靠在溫暖的懷抱里盡情宣泄著內(nèi)心的惶恐和無助。
“峰——,別……別碰我!別碰我——??!”
驀地,她歇斯底里地哭喊道,慌亂中猛地用力推開了他,像惡魔附體一般,雙手死死抱住腦袋拼命地?fù)u晃著。淚水早已匯成小溪汩汩而下,絕望而又呆滯地喃喃自語道,“別碰我……別碰我,我臟了……臟了!我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夏曉琪了……,不是了……,不是了!嗚嗚嗚……”
聲音里透著深深的絕望和痛苦,雙手開始拼命地用力搓著胳膊、脖頸……
一波比一波兇狠,似要生生搓掉一層皮下來,直到血肉模糊才肯罷休。那肉……已然完全不是她的了,她已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凌少峰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默默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心底泛起陣陣酸楚,修長的手指緊緊捏住她的肩頭,目光嚴(yán)肅而堅(jiān)定,不容置疑道:“丫頭,看著我,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
她似乎被他那突如其來的氣勢給震到了,終究緩緩抬起頭來,怯生生望向他。
那琥珀色的瞳仁里閃爍著的光芒無比堅(jiān)定、鄭重,帶著某種足以慰藉人靈魂的魔力,人的心,便也不自覺跟著慢慢安寧下來。
“丫頭,你聽著,你還是原來的你,永遠(yuǎn)都是?。 ?br/> 他一本正經(jīng)道,說著,一把將她緊緊箍在懷中,下巴抵上她的肩窩,雙臂用力地緊緊環(huán)住她的腰身,仿佛在用行動(dòng)證明著一切。
夏曉琪出乎意料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眸,繼而遲疑著、顫抖著緩緩伸出雙臂,怯生生環(huán)上他的勁腰,慢慢鎖緊。
彼此緊緊相擁——
忘了時(shí)間;忘了地點(diǎn);忘了彼此;忘了一切……
仿佛時(shí)間不再以時(shí)、分、秒來計(jì)算了,而是開始從他們的身邊漂流而去,直到它變得毫無意義。天地間只剩下了一種比真正的時(shí)間更為真實(shí)的有意義的存在。他能感覺到她,她亦能感覺到他,彼此的心跳、呼吸、情感,在這一刻得到了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