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菜花田中陡然跳出一人,不只李魚嚇了一跳,華姑也嚇了一跳,因?yàn)樵缰袢沼腥艘獨(dú)⑺?,華姑心中早已有些緊張,甚至還下意識地尖叫了一聲。
李魚大駭,那兩個殺人本不該藏身于這個地點(diǎn)的啊,難不成因?yàn)樽约耗孓D(zhuǎn)時空,也影響到他們的抉擇了。幸好李魚眼尖,一眼看去,從那矮墩墩的身材,認(rèn)出是他的養(yǎng)蜂師傅管平潮,藏在袖中的左手才沒啟動宙輪。
管平潮揪著李魚的衣襟,怒不可遏,大罵道:“蠅蚋鼠輩!混賬忘八!枉費(fèi)老郭一番心思,時至此刻,日將西斜,你才悠哉而來,還學(xué)什么養(yǎng)蜂!枉你老母在堂,死狗奴不好做營生,還想學(xué)措大一般逍遙自在?真真憨獠夜叉(不孝子)也!”
李魚暗自苦笑,好端端地,被管師傅罵了三回了。奇的是,明明時空倒流,光景重演,偏生這位管師傅罵人,就沒一回重樣兒的,難不成管老師罵人全憑心情,隨時發(fā)揮的么?
李魚干笑著擋開管平潮的手,解釋道:“管師息怒,弟子實(shí)有難言之隱……”
管平潮憤怒地道:“呸!難言之隱個屁!市井小兒,不當(dāng)人子!依老夫看,你便連一介田舍奴,也不配去做!只當(dāng)做一個花腿閑漢,無賴潑皮,混吃等死罷了!”
后宅門口,李伯皓兄弟二人突見異動,本已沖出兩步,待見是養(yǎng)蜂師傅教徒弟,又下意識地站住。
后宅門內(nèi),潘氏急匆匆地趕來,被武士彟一把攔住,沉下臉色道:“你要做什么?”
潘氏急急福禮道:“大老爺,奴家剛剛聽說,我那孩兒要出去引誘什么殺手,不知可有此事?”
潘氏是從嘴快的內(nèi)府丫環(huán)口中獲悉其事的,具體詳情她也不清楚,只是大概聽說自己的兒子可能要去做一件很危險的事兒,潘氏嚇壞了,急匆匆地就趕了來,連對武都督的畏懼都淡了很多。
武士彟一怔,道:“你兒子?你說的是李魚?”
潘氏急急點(diǎn)頭道:“是啊!李魚正是我兒,大老爺您見過他了?”
武士彟這才知道李魚是自家一個針線仆婦的兒子,不過他之前業(yè)已聽李魚坦承過,他就是利州人氏,所從事的也不是什么高貴職業(yè),倒也并未如何驚奇。但是事涉自己女兒,武士彟不禁猶豫,是否該對潘氏說明真情。
恰在此時,管平潮好死不死地從油菜花田里蹦了出來,氣極敗壞地訓(xùn)起了徒弟,而李伯皓兄弟二人也險些因此暴露,武士彟正擔(dān)心這些舉動會引起刺客的警覺,念頭一轉(zhuǎn),便收回了手,微笑道:“確有此事,但也沒甚么危險,你看……”
武士彟將手一擺,讓潘氏娘子看看隱藏在內(nèi)墻兩側(cè)手執(zhí)刀槍的許多家兵,又往半掩的門外一指,道:“外邊還有兩個高手,乃關(guān)中赫赫有名的游俠兒,本督連自己的女兒都送出去了,若真有危險,豈會讓她冒險呢?!?br/> 武士彟為了避免潘嬌嬌惹是生非,先對她大加安慰一番,這才一揮手道:“你若不放心,就出去看看吧。等此事了結(jié),對令郎,本督一定會大加犒賞的!謹(jǐn)慎一些,切莫驚動了歹人!否則……”
武士彟又給潘嬌嬌加灌了一碗迷湯,這才一揮手,讓她出去。武士彟是琢磨讓潘嬌嬌出去,更容易打消刺客的警覺,但也怕潘嬌嬌弄巧成拙,這才大棒加胡蘿卜,軟硬兼施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