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當然不會跟著一群太學生暗戳戳地去暗黑的巷子里收集女人的腰帶。
他要跟著娜哈一起拿起棒子幫助,保護昨晚那些被城狐社鼠們欺負的坊民。
娜哈的一個小弟幺娘的母親昨晚就被那群人欺負了,那些人不但拿走了幺娘母親辛苦賣絹花得來的是幾個錢,還打傷了幺娘的阿爺。
同時,被欺負的不僅僅是幺娘一家,晉昌坊昨晚出攤子的人家?guī)缀醵急黄圬摿?,每家每戶至少損失了五個錢。
狂暴的娜哈聽了這事之后,腦袋都要氣炸了。
不穿衣服就要從澡堂里沖出來去給自己的小弟們復仇,幸好被眼疾手快的崔氏個抱住了,這才沒有出現(xiàn)云家小娘子拿著棒子滿街裸奔打人的駭人場面。
“哥哥,走!”
娜哈氣沖沖地回到家,拎起自己的小號棒球棍,想了一下又把哥哥的大號棒球棍也一并拿了,來到哥哥書房,二話不說就把大號棒球棍丟給哥哥。
云初接住棒球棍笑道:“誰惹你了?”
等娜哈磕磕巴巴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說清楚之后,云初的一張臉也黑了下來。
從他回來到現(xiàn)在,劉義并沒有把坊民被城狐社鼠們勒索的事情告訴他。
這讓云初對劉義越發(fā)地失望了。
安撫住狂暴的娜哈,云初就讓肥九把劉義喊過來問話。
“里長,這不算什么大事情,沒有牙人,以及官府收稅,我們只給齙牙虎五個錢,已經很便宜了?!?br/>
云初淡淡的道:“一個里坊五千六百余人,就這么讓十幾個潑皮給欺負得不敢動彈?
還是說,你跟齙牙虎有勾結,吃里扒外的來弄坊民們的錢?”
云初的話說得平平淡淡,但是話語里的威壓讓劉義再也站不穩(wěn)了,噗通一聲跪在云初面前道:“天可憐見,我劉義要是干出這等不是人的事情,就讓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里長,您不知道,齙牙虎他們就是咱們萬年縣的一霸,平日里欺男霸女,無惡不作,勒索商戶們的銀錢更是家常便飯。
咱晉昌坊里的人都是老實人,哪里敢跟這些人相斗。
小老兒還聽說,昭國坊賣豬肉的韓大,就是因為不肯給他們交什么鞋錢,還把一個潑皮給打了,第二天出城進豬的時候,就再也沒有回來,生死不明啊……
還有咱們對面的安善坊做繡活的陳婆子,本身做繡活就賺不到幾個錢,還被齙牙虎逼著交錢,陳婆子不肯,緊接著跟陳婆子相依為命的小孫子就掉井里淹死了。
陳婆子瘋了一樣去找齙牙虎,讓人打斷腿丟回來了,當夜,陳婆子就爬到淹死孫子的那口井,也投井自盡了。
不良人知曉了此事之后,說是去抓齙牙虎,結果把齙牙虎抓到之后,只打了三十大板就給放了。
然后,給不良人通風報信的那個人第二天就死了,不良人說是自殺,匆匆了事。
里長,齙牙虎昨夜不知為何沒有把事情鬧大,就打了幺娘的阿爺,收了其余商戶五個錢,這已經是多年來難得得好說話了?!?br/>
聽了劉義的話,云初沉默了片刻,他以前就沒有想到自己的街道上還會有什么黑社會。
他甚至是好久好久都沒有接觸過這種人了,因為,自從他上任的第一年,街道上出現(xiàn)了一個土石方惡霸,被他找了兩個沒武器的片警給教訓了一頓之后,就再也沒有聽說過什么這個霸,那個霸。
畢竟,土石方惡霸被片警抓的時候,哭得跟一個孩子一樣,指天劃地想要跟片警證明他只是嘴巴不好,想要多拉一些土石方,罵了一些人,威脅了一些人,實在是沒有動手的想法,更不是什么黑社會。
當時云初看著一條壯漢哭成那樣都覺得可憐。
現(xiàn)在,他終于要面對大唐的惡霸了!
正好,一盤散沙的晉昌坊坊民們也需要增加一些集體主義教育了。
在大唐,對于里坊的管轄與前朝幾乎沒有差別,那就是由鄉(xiāng)紳自治,基本上,官府只要從鄉(xiāng)紳這里拿到足額的稅賦之后,就持放任自流的狀態(tài)。
千百年來,“非訴”的觀念根深蒂固,一紙入官門九牛拽不回的想法,更是百姓們的普遍心態(tài)。
“私了”是民眾最愿意并且可以接受的糾紛解決方式,而主持“私了”的中間人,就是地方鄉(xiāng)紳,具體到晉昌坊,就是云初。
不過,云初一般不理會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統(tǒng)統(tǒng)交給坊正劉義去處置,劉義也喜歡做這種事,因為只要做一次中人,他就能收一筆錢,雖然不多,劉義卻極為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