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晴空萬里，氣溫適中。
即使大白天，華茂廣場也熱鬧,隨處可見父母牽著小孩，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回停車場的路上,纖纖停下，問高卓：“秦先生平常周末加班嗎？”
高卓答道：“除非早有社交安排，秦先生一般都在公司?！?br/>
纖纖：“……全年無休啊?！?br/>
高卓：“只要錢給夠，這算什么。”
纖纖：“？”
高卓意識到說漏嘴，黝黑的臉紅了紅,“我是說我自己——不不,白小姐,請您當(dāng)作沒聽見?！?br/>
纖纖笑了笑，“你們也辛苦，周六早上還要出來。高先生成家了嗎？”
高卓擺手，“一個人過挺好。您不必介意，我們工作的基本要求就是隨傳隨到?！?br/>
纖纖點頭。
秦霧慢吞吞的跟著她走,過了會兒,心里實在不痛快，就說：“母親，路平平的哥哥為什么要給你五千萬？你別要他的，你問父親要?！?br/>
纖纖解釋：“不是給我錢，是給我彩票——就像盲盒。我抽到了五千萬?！?br/>
“好吧?！鼻仂F停頓一下,“那你說有老實的丈夫,為什么大家都在看高叔叔？”
高卓一驚,馬上去看身邊的同事。
另一名保鏢仰起臉,放空自我,“天氣真好啊，好久沒見這么藍(lán)的天空，真美?！?br/>
高卓：“……”
纖纖說：“因為之前那個時髦的阿姨以為他是我對象，別人聽見就當(dāng)真了?！?br/>
秦霧抿一抿嘴唇，“笨蛋！我長的又不像高叔叔?！?br/>
纖纖笑了笑，“你戴著口罩嘛，如果你臉露出來，他們肯定不那么想?！?br/>
秦霧：“也對?！?br/>
秦措要工作，太早回去也沒意義。
纖纖用手機(jī)搜索附近兒童最喜歡的餐廳，然后帶秦霧走進(jìn)一家叫牛牛堡的餐飲店。
出門前，廚師趕到，做了豐盛的早餐，但秦霧一心撲在他的盲盒活動上，沒吃幾口就催她出發(fā)，她對著秦措的升級版冰塊臉也沒食欲，所以兩個人這會兒都肚子空空。
不到飯點，餐廳里人不多，還有空位。
柜臺后的元?dú)庑〗憬阋娗仂F可愛，笑瞇瞇的說：“小朋友，想吃點什么？今天兒童套餐打八折，還送巧克力圣代哦。”
秦霧閱讀菜單，“有脫脂酸奶嗎？”
“脫脂？”小姐姐一愣，“沒有……”
“沙拉？”
“沒有單賣的……”
“我要一杯熱牛奶?！?br/>
小姐姐覺得這孩子好奇怪，有點不知所措。
纖纖彎腰，問兒子：“你不喜歡吃漢堡、蛋糕什么的嗎？”
秦霧低著頭，不講話。
纖纖明白了，笑一笑，對店員說：“我點餐。”
小姐姐：“好，您說?！?br/>
纖纖：“香辣雞翅一對，原味炸雞四塊，雙層牛堡套餐一份，可樂大杯，紅豆派一個，巧克力圣代一個，草莓蛋糕一份，謝謝?！?br/>
小姐姐：“……”
孩子那么講究，大人倒是不挑。
一刻鐘后。
纖纖面前堆滿了香氣撲鼻的炸雞漢堡和小吃。
秦霧面前放著一杯孤零零的牛奶。
他摘下口罩，放在一邊，偏過頭，看了看在鄰近一桌喝咖啡的兩名保鏢，又看回纖纖的饕餮盛宴。
他咽了口口水。
纖纖說：“小霧?！?br/>
秦霧眼睛一亮，滿懷期待。
纖纖把牛堡套餐里的一小盒沙拉分出來，給他，“來，你的沙拉?！?br/>
秦霧：“……”
他看著纖纖啃漢堡，啃完漢堡吃蛋糕，一會兒又喝可樂，頓時覺得些許凄涼。
“母親?！彼÷曊f，“你……你胃口真好?！?br/>
纖纖說：“我的胃口取決于心情，今天開心。”
秦霧：“因為抽到了不死金剛！”
纖纖：“因為陪你出來玩?！?br/>
秦霧一怔。
牛奶快見底了，纖纖還在大快朵頤。
秦霧又咽了下唾沫，嫌棄地瞥一眼色相不佳的沙拉，毫無動叉子的欲望。
他盯著巧克力圣代，靈光一閃，嚴(yán)肅的開口：“母親，冰淇淋快化了?！?br/>
纖纖說：“糟糕。我的蛋糕還沒吃完?！?br/>
秦霧拿起小勺子，明明是幼童甜甜的小奶音，強(qiáng)裝沉穩(wěn)可靠：“別怕，我來幫助你?！?br/>
纖纖笑，“好啊?！?br/>
秦霧吃東西一小口一小口的，十分優(yōu)雅，但速度也快，看的出來，他很愛吃冰淇淋。
纖纖便問：“家里人不讓你吃零食嗎？”
秦霧搖頭，“也不是。以前家里有個意大利師傅，專門為我做手工冰淇淋，一整個冰柜都是。但我不吃?！?br/>
“為什么？”
“因為?！鼻仂F用餐巾紙擦擦嘴角，“羅伯特說，父親小時候從來不吃這些東西，所以長大才那么健康?！?br/>
纖纖：“……？”
秦霧捧著圣代的空杯，神情向往，“等我長大，我希望能和父親一樣高大，強(qiáng)壯。我……我想成為他一樣的人?！?br/>
纖纖沉默。
忽然就想起昨日在墓園，秦措對著秦遠(yuǎn)華的墓碑，那樣冷硬的說，我絕不成為你。
秦措……他啊。
纖纖看著眼里盛滿對父親的崇拜的孩子，柔聲道：“嗯，他值得?！?br/>
秦霧又說：“我現(xiàn)在太矮了，比路平平都矮，這樣不可以。”
“他比你大好幾歲?！?br/>
“反正不行。我不能亂吃東西，不然我就長不到父親那么高。”秦霧說完，看向剩下的一塊原味炸雞，舔舔嘴唇，“母親，我可以再吃一塊炸雞嗎？最后一塊，然后就不亂吃了。”
纖纖忍笑，“給你?！?br/>
秦霧吃完最后一塊原味炸雞，又雙叒叕吃了最后小半塊蛋糕和最后四分之一個紅豆派。
吃完，他宣布：“我以后再也不吃了?！?br/>
纖纖說：“好。”
離開牛牛堡之前，她打包了一份巨無霸全家桶。
回到車?yán)铮w纖琢磨著——
等下怎么跟秦措開口呢？
兒子那么崇拜他，只能讓他親口澄清，他的身高和吃的東西關(guān)系不大……
“母親?！鼻仂F突然出聲，“如果父親要和寧寧阿姨一起，我不會投贊成票?！?br/>
纖纖不料他這么說，愣了下，“為什么？”
秦霧板著臉，“我不要路平平做我親戚，他很煩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就成了我的，我的……”
“小舅舅？”
“我不要！”
秦霧堅決反對，悶了會兒，又說，“而且，我不想你走……你走了，誰給我抽不死金剛？”
最后一句，甚是心酸。
纖纖平靜的說：“就算你父親結(jié)婚了，也不代表我一定就遠(yuǎn)離你的生活。他不至于不給我——”
本想說不至于不給探視權(quán)，可一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盤，她決定閉嘴。
沒準(zhǔn)他真不給。得再想辦法。
纖纖適時轉(zhuǎn)移話題：“那個不死金剛，你準(zhǔn)備放哪呢？”
提起不死金剛，秦霧就來勁，“我會叫羅伯特整理一個房間，把東西都搬出去，專門放我的不死金剛，每天我都會陪他聊天，跟他說早安，晚安?！?br/>
纖纖笑了笑。
秦霧激動的說：“母親，你知道嗎？世界上只有兩個不死金剛的模型，只有兩個！其中一個以前在總部，后來送到門店。還有一個很多年前被exile收藏了?！?br/>
“exile？”
“放逐者。別人都叫他e神，你問路平平，他也知道。這個人據(jù)說什么模型都有，從嗶哩吧啦大金剛到嗶哩吧啦萌萌娘，還有別的圈子，他是公認(rèn)的收藏大師?！?br/>
“……是嗎。”
纖纖表面維持微笑，內(nèi)心豎起文明中指。
可不是收藏大師。
當(dāng)年某人說是租房，其實直接買了七中附近公寓樓兩套正對門的三室一廳房子。一套自住，一套放他的收藏品。
他讀書過目不忘，考試也不復(fù)習(xí)，更沒社交活動，一到周末就愛折騰那些她弄不懂的玩具模型。
她為了追他，只能陪他一起擦拭、清洗。
直到她再也受不了，寧可去蛋糕店打工，也不和他的收藏品打交道。
高中三年。
原以為能瞻仰未來霸總的風(fēng)采，和他一起探討生財之道、金融股票——結(jié)果一場空歡喜。
他們的愛好截然不同。
少年秦措的屬性要多宅有多宅，手辦、模型、電腦、外設(shè)，是他全部的興趣。
這幾年，能把他強(qiáng)行掰回霸總正道，劇情buff著實強(qiáng)大。
而現(xiàn)在看來，秦霧完美繼承了他父親的愛好——雖然這孩子什么都不知道，誤以為他的玩具太low，配不起他高大上的總裁父親。
秦霧得意的說：“有了不死金剛，我就是‘收藏小師’了，也許有一天，在我長大不玩玩具之前，我的收藏品能超越exile也說不定呢！母親，我們一起加油?！?br/>
纖纖看著他，許久許久，拉起他的手，輕輕握住，表情萬分的真誠。
“……你們高興就好?！?br/>
*
秦措坐在辦公室。
他今天其實沒什么急需處理的工作，但也沒有休閑計劃、應(yīng)酬安排。
簡單來說，無事可干。
這種日子，他一般就在辦公室消磨時光，可——
目光落在座機(jī)上。
白纖纖怎么還不回來？不如把她叫回來，帶上小霧，一家人出去吃頓飯。
他遲疑。
剛想伸手，敲門聲響起。
秦措皺眉，“進(jìn)來?！?br/>
開門的是常佑，他今天本該休假，然而卻火急火燎的出現(xiàn)在這里，顯然出門也匆忙，襯衫袖口的紐扣都沒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