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路守謙計劃慢慢將祿通的業(yè)務(wù)交給路洄,除了幾個大客戶還由他親自交接,其余許多工作和應(yīng)酬都轉(zhuǎn)給養(yǎng)子負(fù)責(zé)。
路洄這孩子也爭氣,平時用不著他多操心,只是在白纖纖和秦家的事情上,難免意氣用事。
他和寧寧感情好,關(guān)心則亂。
這天,路守謙中午就從公司回家,傭人告訴他,太太今天一直待在房間,早飯都沒下樓吃。
他皺眉,看向掛歷,心里一沉。
——又快到那日子了。
路守謙支開傭人,獨自到樓上,推開房門。
室內(nèi)沒開燈,光線暗淡,窗戶緊閉。
路太太連睡衣都沒換,靠在床頭,手里捧著那個他特意收起的相框。她臉上淚痕未干,眼睛腫脹。
路守謙長嘆,走到窗口,拉開窗簾,讓陽光透射進來。
“不是早說好了么?”他坐到妻子身邊,握她冰涼的手,“都過去那么多年了,別再想了?!?br/>
路太太一雙淚眼茫然無光,“再過幾天,就是寧寧生日?!?br/>
路守謙胸口一痛。
路盼寧的生日的確快到了,就在這個月里,但他很清楚,妻子說的……是他們多年前失蹤的親生女兒。
他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伸手拿走路太太抓著不放的相框。
那是個小女孩的照片,穿著粉色的蓬蓬裙,梳著公主頭,在花園里笑的純真爛漫。
路太太落下眼淚,“那年……她走的那年,就差三天過生日,我連生日都沒給她過,她就不見了?!彼煅?,心如刀絞,“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情?我們是好人家,我也沒做過壞事,為什么??!”
她清楚的記著,恍如昨日。
路寧寧失蹤前一天,她帶女兒逛商場,想讓孩子自己挑禮物。
小女孩走到一家店里,突然停下,揚起頭說:“媽媽,我要那個?!?br/>
她一看,居然是人家店里供著的財神像,當(dāng)即哭笑不得。
“寧寧乖啊,那是財神爺爺。來這里,媽媽給你買芭比娃娃好不好?”
“要財神娃娃,要大金元寶,我抱著睡覺?!?br/>
“哈哈,哪有什么財神娃娃、金元寶娃娃?你這孩子,盡說傻話?!?br/>
一天之后,她永遠(yuǎn)的失去了女兒。
難道今生真就只有五年的母女緣分?她懷胎十月的骨肉,再也……見不到了么。
“老婆,夠了,你不能這樣。”
路守謙見她止不住的掉淚,大手握住她的肩膀,強硬道,“我們早就談過了,早就決定了,不可以重蹈覆轍!忘掉那孩子吧,否則這個家怎么維持?日子還怎么過?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出來,重新?lián)碛姓5纳?!?br/>
“可是那個孩子——”
“忘記她。”
路太太無言。
路守謙堅定道:“我們找了那么多年都沒消息,這就是命。也許她已經(jīng)融入另一個溫暖的家庭,她的養(yǎng)父母會像我們對小洄和盼寧那樣,對她視如己出?!?br/>
“是、是的?!甭诽荒ㄑ蹨I,帶著希冀,“她會長成盼寧那樣善良的小姑娘,被很多人寵愛,一定會的?!?br/>
路守謙點點頭。
路太太便起床洗漱、穿衣。
路守謙內(nèi)心沉重,作為一家之主,作為男人,他必須決絕,才能不讓妻子一再的沉浸于過去的痛苦,以至于家不成家。
可,那也是他的親生骨肉??!
他抽出一支煙,點上吸了口。
“老婆,我們也算的上幸運。小洄偶爾行事魯莽,可他畢竟年輕,這都是成長的過程。況且,他知足,更知道感恩。他一直對我說,等平平長大,他會協(xié)助平平接手祿通,以后就當(dāng)平平的左右手。兄弟齊心,多好!”
“還有盼寧。那孩子善良乖巧,實在惹人疼愛?!?br/>
路太太從梳妝臺后回頭,擠出一絲笑,“是啊。盼寧的生日和寧寧就差兩天,有時候,我都覺得,老天爺把盼寧送到我們家,就像寧寧真的回來了?!?br/>
路守謙一根煙抽完,站起來,抱住妻子,“都過去了。我們失去了寧寧,就要更加珍惜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br/>
路太太沉默,片刻,認(rèn)命地答應(yīng)。
吃過飯,路洄回來了。
路守謙有點驚訝,“小洄,怎么那么早過來?公司有事嗎?”
路洄面帶喜色,咳嗽幾聲:“爸,utopia正式表態(tài),愿意邀請我們一同參與他們的ope項目!”
路守謙愣住,“那是mr.gf最在意的——”
“正是!”路洄難掩激動,又咳嗽了會兒,才道:“ope項目,也就是被mr.gf稱作a計劃的utopia集團核心項目?!?br/>
路守謙怔了怔,繼而狂喜,“好!好!”
“utopia選擇了祿通,這是對我們最高程度的肯定。以后海內(nèi)外的投資人都會對祿通另眼相待,爸!”
路洄黑眸光彩流轉(zhuǎn),意氣飛揚。
“我們成功了。只要ope項目如期開展,未來秦氏再也不能處處壓我們一頭。寧寧也不用委曲求全——秦措未婚生子品德有失,本來就配不上妹妹。他既然想婚約作廢,我們不如成全他!”
路守謙坐在沙發(fā)上,沉思。
十分鐘后,他突然開口:“溫德爾先生十二月底來華,小洄,你去打聽他的各方面喜好?!?br/>
路洄不解,“爸?”
“據(jù)我所知,他還是單身,又年輕?!甭肥刂t說,笑了笑,“與我們寧寧也算相配。”
路太太在旁邊聽見,皺起眉,“老公,他是外國人?!?br/>
“外國人怎么了?”路守謙不滿,教育她,“溫德爾先生精通英、法、西、德四國語言,聽說他對東方文化非常癡迷,最近還在勤學(xué)中文。老婆,思想要開放,這都什么年代了!”
路太太:“……”
路洄沉默,好久才點頭。
又過一會兒,路洄正想起身離開,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紛亂的腳步聲。
張啟圣和他爸一前一后進來。
老張氣急敗壞地拉住瘋狗似的兒子,“張、啟、盛!你給我注意禮貌!”
張啟圣哪里顧的上他,來到路守謙面前,差點就給跪下了,“路先生,路少爺,這次真得靠你們救命。那戲我不能演,會死人的——”
路守謙好笑,“什么死不死的?小盛,你有話慢慢說。”
“那個白纖纖,她不是人,她是魔鬼?!睆垎⑹ヮ^發(fā)凌亂,眼睛里全是紅血絲,只一個晚上,憔悴得像大病一場,“魏導(dǎo)那白癡居然還說要我多練習(xí)吻技,媽的我現(xiàn)在一閉眼就做噩夢,還要我吻,我有幾條命吻???真他媽——”
路洄捕捉到一個名字,“白纖纖?”
老張臉都紅了,強按住兒子坐下,“不準(zhǔn)說臟話!你、你個不爭氣的東西,氣死我了?!?br/>
路洄雙手交握,“不急,小盛,你從頭說一遍?!?br/>
于是,一刻鐘后,路家三人總算弄明白了,原來張啟圣馬上就要進組的《千年之戀》女主人選臨時被換,頂替出演的是毫無從藝經(jīng)驗的白纖纖。
再之后,張啟圣支支吾吾的,只重復(fù)那女的是魔鬼,會搞死他,接著又說星耀不同意他拒演,因為utopia有意投資這個項目,簽約在即,吳總說什么也不肯再生變故。
張啟圣說:“utopia投資關(guān)我什么事???我只要把違約金付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