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程曉羽先去浴室打開水龍頭,給浴缸里放了水,陳浩然的加入讓練習強度陡然間提高了上去,糟糕的練習環(huán)境也讓人倍感疲勞。但程曉羽躺在浴缸中卻神清氣爽,就像是適度跑步之后那種身體在分泌多巴胺的愉悅。
這種樂隊練習是他所熟悉那種快樂感覺。
雖然音樂在上一世沒有給他帶來太多物質上的享受,甚至他為了音樂還付出了更多更多,可他從來沒有后悔過。
沒錯,那個去鄉(xiāng)下喜喪表演節(jié)目就是他大學畢業(yè)不久以后發(fā)生的事情。他永遠也無法忘記那段貧窮又富足的歲月。
盡管父母總說他不爭氣,親戚說他不務正業(yè),他仍然覺得他很幸運,認識了吳俊、肖志飛他們,一起組了樂隊。當時最厲害的就是科班出身的鼓手肖志飛,天生的絕對音感,再難的譜子都能扒下來,比他們這些業(yè)余選手厲害太多了。
那時他們不僅沒有排練的地方,也缺乏表演的舞臺。當時星城的酒吧只要歌手,不要樂隊,程曉羽作為主唱自己倒是很容易在酒吧混口飯吃,但樂隊一共五個人,總不可能他一個人去駐場,其他人就看著。于是他們就到處找愿意要樂隊的酒吧,市中心沒有就去大學城那邊,大學城那邊還沒有,就去更偏一點民辦學院那邊。
可以說那一兩年,他們就是到處流竄作案,租最便宜的房子,在荒郊野嶺的出租屋排練。郊區(qū)的房間里沒有空調,冬天練習完要在火爐邊緩很久。無論練習還是表演用的都是一兩百塊的小箱子,塑料味的效果器,東拼西湊起來的線,借來的調音臺。就這些垃圾條件,他們還是排練出了幾十首歌曲。熱門的用來賺點小錢,冷門的用來自嗨。
可惜后來理想還是敗給了現實,當時想用音樂賺錢還是太難了,先是肖志飛有了女朋友必須得去找了正經工作,接著鍵盤手劉小云也被父母抓去上班,樂隊少了兩個人也就成不了形,于是貝斯手李文去了別的樂隊。
他清楚的記得那段時間物價和房價都在向上漲,尤其是房價讓人心顫,想起這些年消耗在音樂上的費用早夠付首付了,他們都必須堅持工作,樂隊漸漸變成了業(yè)余愛好。先是一個星期聚兩次玩玩音樂,后來變成兩個星期,一個月.....再后來就很難湊在一起了,只是那只叫做“黑夢”的樂隊微信群還在.......
再那之后程曉羽再沒有加入過別的樂隊。但每每想起那一段日子,總會覺得意猶未盡,每一天都過的很鮮活,想起第一次登上音樂節(jié)的舞臺,心里依舊會泛起最初的那種激動。
今天在地下室,那種忘記一切的快樂感覺又重新被激活了。
他閉著眼睛躺在溫暖的水中,有種回歸了母體的原始感動。從浴缸里跳出來的時候,還忍不住大喊了聲“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