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把樂修的劍,莫說永州,便是三國同盟中也只有老夫能煉得出來了?!?br/> 明心也就那么一聽,沖著梅老板勾勾手:“剩下的材料呢?”
梅老板老神在在地道:“老夫眼里揉不得沙子,不完美的樂器一律毀了,你這劍失敗了兩次,差的材料還是老夫自己補的?!?br/> “那我還得補您的材料費咯?”
“不用不用,我與小道友一見如故,區(qū)區(qū)兩塊石頭算得了什么!”
若不是梅老板貪心不足的搞了一次碰瓷,明心可能真的就信了他是個高人。
但現在想想從她找上這家小店開始簡直滿滿的都是套路。劍必然是早就煉好的,那把琴也不知是什么做的,反正明心是不信他真的肯把幾百靈石的靈木當柴火燒。
之后又是虛張聲勢,故弄玄虛,眼見糊弄不成就轉為威逼,威逼不成現在又是利誘——這利誘用的還是她的材料。明心只嘆妖生為何如此艱難。
她就想來買個東西,為什么也能碰到這么個戲精。
對付這種人只好直接一點了。
黑鐵牌高高掛起:“老板您人真好,改天我叫營里的兄弟們都來您這兒捧場!”
……
從琴居中逃出來,明心簡直心力交瘁。
從來就沒見過戲這么多的人!
她曾天真的以為已經足夠了解人類的套路。
想想戒指里沉甸甸的礦石,明心稍感安慰——終究還是她技高一籌。
琴居門口,梅老板扒著門框,幽怨地看著明心離開的背影:“小氣鬼,喝涼水?!?br/> ……
鑄劍幾乎花光了明心全部的積蓄,萬年寒鐵幾乎可以作為煉制結丹期法寶的材料,再加上其它一些輔料,這把劍前前后后的花費足有五千靈石。
明心看著水晶卡里僅剩的一千靈石暗自慶幸,若不是今天反應快只怕連這一點也要被那老戲精坑了去。
很快就要離開永州這座生活了一年多的人類城市,明心突然有些感慨,反正修煉也不差這一天,明心索性信步在街上慢慢地閑逛起來。
緩步穿行于人潮之中,一路上不時有行人投來熱情的招呼,明心微有些詫異,旋即又不由失笑。這一年多來每日如同一顆陀螺般轉個不停,似乎她上一次這樣一個人慢慢地走在人潮中還是在致知堂讀書的時候的事。
是了,她現在已經算是個小名人了。
歡喜、崇拜、好奇、鄙夷,各色的情感從周圍星星點點的關注目光中傳遞而來,原來在不經意間,她已經如同一個普通人一樣,走進其他人的感情世界中,與這個世界融為一體。
只是妖與人真的能這樣和諧的共同分享這片天地嗎?
此時再回想起那時初到人間時的樣子,孤孤單單的,小心翼翼又滿懷好奇,一時竟恍如隔世。
前方的人潮愈發(fā)擁擠,明心從感慨中回過神,大街上密密麻麻地擺滿了一個個小攤位,車馬幾乎無法通行,天空中法器靈光如織,舉目望去,具是高聲叫賣和還價的修士,這是西十三街?
原來這才是它真正的樣子。
明心才記起她曾經打定主意要常來這里逛逛的,結果這一晃都到了快離開的時候,也沒有再來過一次,明明她有那么多的機會。而世間又有多少風景都這樣擦身而過。
時光荏苒,你可還記得那自潮濕黑暗的泥土中生出的,生命最初的渴望。
輕輕地撫摸著腰間的香包,明心興致勃勃地道:“蘭馨,這幾天我們不修煉了,就好好地玩上三天,你說好不好?”
一朵小花從香包的袋口處露出頭來,淡紫色的花瓣染上一抹嫣紅,歡快地點點頭。
不顧周圍人怪異的眼光,明心放松地伸伸胳膊壓壓腿,瞬間渾身又充滿了力量。
永州,我來了!
……
事實證明沖動是要付出代價的,夜已深,最后一撥人潮也已散去。獨自走在靜謐的大街上,明心心疼的翻著身上剩下的最后一百塊靈石,為自己的任性表示深深的懺悔。
果然人類都是奸商!
伸出雙手蓋在兩輪月亮上,看著一紅一籃兩色月華穿過張開的手指,明心眼中含淚——真是一雙漏財的手啊。
咯咯的笑聲在夜色中響起,一道清脆的女聲傳入識海:“你在犯什么傻呢?”
是很熟悉的聲音。
仙心微動,明心轉過頭去,只見街邊一座高高的酒樓的房頂上,一個小小的木偶傀儡正盤腿坐在澄黃的瓦片上,夜色下幾乎難以分辨出來。
似是沒有料到明心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木偶一下從房頂上跳起來,越過屋脊消失在酒樓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