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賀壽的人,她們一小半是沖著貴妃,一大半其實是沖著皇上來的。
能見皇上的機會實在太少了。上一次李妃邀人賞花,去的人難道是沖著討好李妃嗎?還不是指望著能見皇上。
結果皇上也沒去,李妃的淥水亭賞花宴慘淡收場。
那今天呢,今天皇上會來嗎?據(jù)說會寧宮也派人去請皇上了,就是不知道皇上給不給貴妃這個臉面。
要是貴妃生辰皇上都不來,那說明貴妃也就是個紙老虎,不得圣心。
李才人是個有心人,她悄悄向坐得近的沈才人使眼色,輕聲嘀咕:“怎么沒看見顧家來人送禮?”
就算貴妃說生辰不想張揚,外頭的命婦不知道不送禮來也就算了,怎么也沒見顧家送的禮?那可是貴妃的娘家,不可能一點兒不知道,不表示心意吧?
看來顧家并不支持貴妃的傳言是真的,連面子功夫都不做。
沒娘家撐腰,貴妃只能靠著皇上了吧?
那今天皇上會不會來呢?
沈才人朝李才人輕輕搖頭,沒敢接她的話。
下頭坐的這些人各懷心思,顧昕只是慢慢喝茶,順便問一句宴席準備的如何。
畢竟來的客人比預想中多。
宴席倒是小事情,膳房的人預備著呢,哪怕客人再多一倍也能坐得下,絕不會讓客人空著肚子走。
但這些人也不是奔著吃飽喝足來的啊。
大家都揣著心事,香珠就算平時沉穩(wěn),今天也朝宮門處看了好幾次了。
雨眼看著越下越緊了,外頭天色愈發(fā)昏暗,庭院和游廊下掛的彩綢都叫雨水打濕了,沒精打采的耷拉著,雨水順著檐瓦邊緣往下流淌。
雨下這么緊,怕皇上真不來了。
不管下頭的人坐不坐得住,顧昕是挺坐得住的。
生辰宴,既然沾了一個宴字,那必然不可能只擺開兩桌飯,讓來的人吃個肚飽就打發(fā)走。
宮宴上安排歌舞助興的,舞伎的腰用寬綢帶纏的細細的,水袖甩起來靈動矯夭,衣袂裙擺翩然如云,顧昕手指輕輕點著茶蓋打著拍子,一殿的人里頭,數(shù)她最輕松愜意。
席上菜肴做得也好。
涼拌雞絲十分鮮美,吃著微酸爽口,難得的是雞肉一點也不柴,吃著很嫩。什錦菜心脆脆的,還有白玉蝦球,外面一層芡汁味道格外香濃,顧昕細細品了品,嘗出來了一股胡椒的香,里頭蝦肉格外嫩滑彈牙。
嗯,這道菜不錯,明兒再點。
李妃忍了一首開場的水袖舞,又忍過了一場賀壽鼓樂,酒都喝過三杯了,她實在憋不住了。
憋不住歸憋不住,但是李妃自己可不會強出頭。
要不然手底下養(yǎng)的人難道是白養(yǎng)著的嗎?
李妃一個眼色,蔣貴人就端著酒杯起身,嬌笑著說:“妾身敬賀貴妃娘娘芳辰,愿娘娘事事順遂,歲歲如意!
蔣貴人這嬌笑讓顧昕一陣不適。
人家嬌笑是聲如銀鈴,蔣貴人這嬌笑說句聲如銅鈴都不為過。
不光顧昕覺得難受,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覺得蔣貴人這造作的笑聲聽得人身上發(fā)寒。
顧昕舉起酒杯在唇邊抿了抿,蔣貴人挺豪爽的一仰頭把酒喝了個杯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