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兒初到寧波,就查出了主簿這么多罪狀,而且一條條一樁樁都是一清二楚,人證物證都是現(xiàn)成,這不是老天爺把一份政績送到自己手里嗎?
然后他看到葉春秋一臉得了清白之身喜出望外的樣子,再看李縣令臉上掩飾不住的佩服之色,就連那些差役,一開始也是稀里糊涂,還以為這位巡按大人腦子有病呢,不曾想居然還查出這么個舞弊大案,他們雖然不知道巡按大人是怎樣看出趙高是誣告,可越是想不明白,心里就越是佩服,于是面對鄧巡按,一個個奉若神明的樣子。
呼……
長長吐出一口氣,脾氣再暴躁的人,這時候,一肚子火氣也都銷聲匿跡了,而今所有人都等他表態(tài)呢,于是鄧健狠拍驚堂木:“鄞縣主簿周通是嗎?你該當何罪?”
周通已經(jīng)面如死灰,他一屁股癱坐在地,哪還有什么官儀:“下官知罪?!?br/> 知罪就好,這樣省卻了很多麻煩,鄧巡按快刀斬亂麻:“來人,立即將這個害民賊周通看押起來,趙高,你自稱還有賬簿是嗎,賬簿藏在哪里,來人,押他去取?!彼h利的眸子掃視了大堂一周,所有人都噤若寒蟬的看著他,等候著這位巡按發(fā)落。
鄧巡按的目光又落在了葉春秋的身上,與葉春秋清澈的目光接觸,若不是親自經(jīng)歷了這件事,鄧巡按多半是要被這雙純潔清澈目光的主人所迷惑,小小年紀,居然如此妖孽,對了,他是寧波府的小三元,縣試、府試、院試三案首,深吸一口氣,眼下這件事只能心照不宣,雖然被葉春秋設(shè)局,可是無論怎么說,這件事對自己非但沒有什么損害,反而得到了一些好處。鄧健的臉色便緩和一些:“你就是何學士的高足葉春秋?本官在杭州對你也有耳聞,來,到廨舍坐坐吧?!?br/> 李縣令覺得自己挺坑的,巡按才到寧波,就查出了縣中一個官員的案子,自己畢竟是周主簿的上官,這周主簿肯定是完了,牽涉到了這么多惡形惡狀,怎么死都不知道呢,卻不知會不會牽涉到自己身上,所以他對鄧巡按更加恭敬:“是啊,是啊,春秋,你不要拘禮,隨本縣一道陪鄧巡按喝幾口茶水。”
葉春秋乖乖的道:“鄧大人與縣尊有命,春秋豈敢不尊?!贝藭r的葉春秋心情頗為愉快,借著這個案子,能尋求鄧巡按的諒解,同時與李縣令打個交道也好。
三人魚貫到了后衙廨舍,李縣令忙叫人去泡茶,對鄧健殷勤奉承,鄧健暗中打量葉春秋,趁著李縣令離坐出去交代差役們拘押人犯的功夫,鄧巡按道:“做人油滑固然好,可是油滑得太過了,未必就是什么好事,你宗師何學士是何等清直之人,你既是他門生,理當效仿?!?br/> 葉春秋本在吃茶,這入口的茶水差點兒噴了出來,大宗師居然也成了忠直之人了,明明我這點滑頭在他面前只是弱雞好不好?
心里腹誹著,葉春秋在面上卻不敢對鄧巡按的忠告等閑視之,便悉心受教的樣子:“大人教誨的是,學生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那周主簿好歹是官身,又指使趙高設(shè)局,學生怕遭他們構(gòu)陷,這才出此下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