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人紛紛抄起農(nóng)具,在山村的入口,攔住了這些來勢洶洶的不速之客。
莊重扒拉著門檻,有些膽怯的看著山下的人在爭執(zhí),他家的房子是當(dāng)初村里村民們合力修建的,村子從山腳一路往上,走過小溪,土坡,石板,然后才是鶴立雞群的莊家老三的屋子。
“你們把老三的屋子砸了,老三也被你們搞垮了,現(xiàn)在還要追到家里來,你們是要把一家人都活活逼死么?”
村里領(lǐng)頭的人止住了群情激憤的村民,試圖和那些灰衣人談判。
一開始,灰衣人把村民們視作和他們同等階級的伙伴,可他們的眼里根本沒有別人的死活,他們是崇高的,他們是正義的,村民們攔著他們,那村民就是被蠱惑了的紙老虎。
山下的人打了起來,推推嚷嚷,村里的女人在嚎啕大哭,連帶著屋門檻的莊重也嚇的哭了起來。
莊家老三聽到哭聲,在屋里爬起身,來到門口,摟著自己的兒子,看到山下的那群人,嚇得臉色蒼白。
“還得躲,繼續(xù)躲。”
莊家老三被嚇壞了,瘋瘋癲癲,語無倫次,抓著莊重的手就跌跌撞撞的往大山更深的地方跑,大病初愈的莊家老三依舊只是皮包骨頭,路上的枝杈劃開了皮膚,凸起的尖石撞斷了腳趾,最后一不小心,連兒子也弄丟了。
莊重坐在山里,哭嚎著看著瘋瘋癲癲的莊家老三的身影消失不見,慢慢的,眼睛哭腫了,嗓子也哭啞了,夜色籠罩了整座大山,莊重就那么在山里睡著了。
當(dāng)村民找到莊重的時候,宋慧蘭已經(jīng)嚇的哭壞了雙眼,灰衣人來的時候,她還在田里做活,然后就被女人們找到,拉著躲進(jìn)了屋子里,直到天黑,灰衣人退去,她才敢摸上山,一進(jìn)屋,才發(fā)現(xiàn)丈夫和孩子都不見了蹤影。
灰衣人每隔幾天就會來一趟,莊家老三被嚇的躲進(jìn)了山里,徹底不敢露面,只剩下宋慧蘭半瞎著眼睛帶著莊重,在村民的幫助下小心翼翼的活著。
就那么渾渾噩噩的,一年,兩年,灰衣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莊重的身高慢慢的超過了宋慧蘭,只是依舊皮包骨頭,面色蠟黃,看上去就像是個病秧子,也很少說話,只是偶爾外面的人帶進(jìn)來一些新鮮玩意,才會眼巴巴的站在村口去望,村里人都說,這小子不是干農(nóng)活的料,就是想去外面讀書。
最后,這些話傳到了宋慧蘭耳朵里。
“兒子,你是不是想去外面念書?”
一天晚上,宋慧蘭在摸索著修補一件破衣裳的時候,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活,望著賣力的站在灶臺邊翻動鍋鏟的莊重,聲音沙啞的問道。
“。。?!?br/> 莊重依舊沉默,翻動著鍋鏟,只是動作慢下來很多。
“娘問你,你是不是想去外面念書?”
宋慧蘭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兇悍,莊重哆嗦了一下,鍋鏟嗑到了灶臺,整個人顯得有些畏畏縮縮。
“想。”
聲音不大,細(xì)若蚊吶。
“那娘就幫你想辦法?!?br/> 也不知道宋慧蘭是怎么做到的,半個月后,莊重就背著一小袋米,一小袋青團(tuán)子,和一些干菜,從村口出發(fā),踏上了前往闊別已久的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