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泰久回到選為露營地的那個巖石縫隙,把自己背包里的東西倒出來放到一邊,然后把扁平的背包扔到樹葉上。
有了隔潮的東西,地面上的涼氣就不那么容易侵入人的身體。
他坐到背包上,背靠著一塊大巖石,開始閉目養(yǎng)神。
海灘上跑步的金娜娜跑了一會兒就跑不動了,這一整天緊張刺激的行動極大地消耗了她的體力,晚飯又只有一塊巧克力。
金娜娜回到火堆邊,悄悄偷看靠在石頭上休息的毛泰久,一邊做著思想斗爭。
沒什么嘛,互相取個暖而已,總比凍死或者凍病強。
不行不行,太可怕了,被他抱住好像心臟都要跳出來了,緊張得受不了。
是你思想太不健康,你就想象他是申恩雅好了。
他怎么可能是申恩雅?明明不是……
閉目養(yǎng)神的毛泰久不知不覺睡著了,已經(jīng)纏繞他兩個晚上的惡夢第三次來找他。
這次夢到了那兩個走私船上的歹徒,他們用槍對準(zhǔn)他的腦袋,然后“砰”地一聲槍響,他的腦袋炸開了……
在那個瞬間毛泰久驚醒,冷汗涔涔,醒來才發(fā)現(xiàn)是因為自己睡著了,腦袋歪在巖石上磕了一下。
媽的,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毛泰久揉著臉,深深嘆氣。為什么會不斷地做惡夢,為什么?怎樣才能驅(qū)逐惡夢睡個好覺?再這樣下去他要崩潰了,人不能休息真的會死。
他還不能死,還有很多事要做,好不容易才逃出來,不把那個踐踏他的世界掀翻他不甘心。
火堆忽然爆起了噼噼啪啪細小的聲音,是金娜娜在添柴,新添的柴上可能有水汽,燒起來會因為水珠爆裂而發(fā)出聲音。
因為寒冷,她的臉上有一抹不正常的嫣紅。
毛泰久看向金娜娜,金娜娜添足了柴,也抬頭看著毛泰久。
隔著火堆,兩人四目相對,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了。
毛泰久的臉上沒有表情,過了一會兒他才抬起手向金娜娜招了招:過來嗎?
要是她實在不愿意被他抱就算了。雖然這個女警察頗為特別,他也有點喜歡她,但人的命運是自己選擇的。生病,或者凍死,那也都是她自己的選擇。
金娜娜糾結(jié)了一會兒,終于還是生存本能占了上風(fēng),見到毛泰久招手急忙一溜煙兒跑了過去。
毛泰久拉開羽絨大衣的拉鏈,張開手臂示意金娜娜進來。
于是金娜娜像只小兔子一樣乖乖地縮進了他的懷中,毛泰久抱住她,自然而然地把下巴擱到了金娜娜的肩膀上。
然后他嫌惡地皺了皺鼻子,臟死了,這女人頭發(fā)上一股海水味兒。
毛泰久向后仰了一下,伸手拉過金娜娜脖子上的圍巾纏了幾圈,盡量不讓她的頭發(fā)露出來,又把她腦袋上的帽子使勁往下拉,按著金娜娜讓她靠到自己的肩膀上。
抱她一晚上肯定要染一身的海水味兒……就這樣她還不樂意?毛泰久真心覺得自己吃了很大的虧。
大概因為太冷了,這次鉆到毛泰久懷里金娜娜沒再產(chǎn)生那種幾乎無法呼吸的緊張感?;蛘哒f,她用意志力壓制了自己的緊張感。金娜娜努力東想西想,他的這件大衣保暖性真好,回去她也要買一件……天亮了要想辦法發(fā)出求援信號……那艘快艇還能修嗎?韓泰善是工程師,他會不會修快艇?
毛泰久不得不把金娜娜的身體往懷中按,稍微暖和過來一點兒,這女人就動來動去,多動癥嗎?
金娜娜不動了,老老實實靠著毛泰久的胸口,合上了眼睛。
毛泰久滿意了,懷里的身體已經(jīng)變得溫暖且柔軟,也乖乖的不再亂動,抱起來的感覺還不錯。
兩人依偎在一起,都不認為自己能睡著。
但是在這寒冷又孤寂的晚上,彼此的身體帶給了對方溫暖,也帶給了對方難以想象的安全感。
他們不知不覺放松了繃緊的情緒,調(diào)整著依靠對方的姿勢,最后居然都睡著了。
這一次毛泰久沒有再做惡夢。
快天亮?xí)r兩人一齊醒來,凍醒的。
火堆要保證燃燒需要不斷添柴,兩人都睡著了,沒人去管那個火堆,柴燒光了自然會熄滅。
兩人起身再次點著火,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度白。
金娜娜去摸自己烤在火堆邊上的衣服,烤了一晚加上風(fēng)吹,除了棉服外套還濕著,其他的已經(jīng)都干了。她抱著干了的衣服到巖石后面去換,走出來之后把毛泰久的襯衫和長褲還給他。
“我棉服還有點濕,你的外套我還得再穿了一會兒?!?br/> 毛泰久點點頭,找了個背風(fēng)的地方也把自己的衣服都穿上。
雖然只睡了不到一個小時,但金娜娜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了龍精虎猛的勁頭。
她找出巧克力,依然是一人一塊,水也是一人一口。
“你看著火堆,我去弄點東西吃?!?br/> 金娜娜用毛泰久的匕首砍下一根粗大的樹枝,削去枝葉把它變成了一根兩頭尖利的木棍,又拿了一些繩索之類的東西,扛著這些到海灘上去了。
一直接受精英教育的毛泰久,除了對殺人這項體力活動經(jīng)驗頗豐之外,對別的體力勞動,尤其是野外求生那是完全不懂。
于是他也不去添亂,他進入樹林又撿了些枯枝出來,然后就坐在火堆前幫金娜娜烤那件沒干的棉服外套。
過了一會兒,太陽出來了。
海平面上金光萬道,空中紅霞漫天,海上日出綺麗萬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