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李潤成送金娜娜回家的路上,兩人說到韓國和美國戀愛觀的差異。
“互相喜歡就在一起,哪個人結婚前不戀愛十幾次?”李潤成坦然得不得了。
金娜娜搖搖頭,好笑又震驚:“你們美國人真可怕?!睉賽凼畮状?,累都累死了。
“你情我愿有什么不行?你們韓國人才可怕,談個戀愛就要結婚?omgd!嚇死人了?!?br/> “我也是那種可怕的韓國人,你又不怕?”
“你不一樣啊,你要敢嫁,我馬上就娶?!?br/> 金娜娜揚起拳頭:“李潤成,要不是你正在開車,我真的會把你扔下去。”
“不敢了,姑奶奶,我開玩笑的。我也很苦,那些撲過來的女人我哪敢招惹,那要娶多少個?只有你不是那樣,和你相處我最自在——認真地說,我們做朋友吧?!?br/> 金娜娜心里默默罵了一句賤骨頭,扭開臉不搭理他。
“真的。金娜娜,我在韓國太寂寞了?!?br/> 李潤成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絲孤寂,這讓金娜娜的母性被觸動,雖然還是不想搭理他,但不知不覺中,金娜娜對李潤成的臉色已經(jīng)沒有那么冷。
金娜娜讓李潤成在離她家兩個路口的地方停車,她下車后李潤成跟著她要送:“已經(jīng)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br/> “呵,我不安全還是別人不安全?你沒嘗試過嗎?”金娜娜做個背摔的動作。
李潤成笑了:“好吧,別人不安全。這樣,我只送你到前面的路口,我渴了,去那里的便利店買瓶水?!?br/> 金娜娜對李潤成纏人的功力佩服極了,無可奈何轉身就走。
李潤成小步跳躍著跟上去:“金娜娜,你別走那么快?!?br/>
從那天開始,李潤成光明正大地往金娜娜身邊跑,再不提什么追求啊,喜歡啊的字樣,開口朋友,閉口我美國人我不了解韓國,一再強調我們是同事,對同事不能友愛一些嗎?
金娜娜愁死了,李潤成眼睛大,刻意賣萌時有一種特別的孩子氣,讓金娜娜煩他的同時,好笑中又夾雜著一絲不忍。
中午休息時間,李潤成又來找金娜娜。
“給我泡杯咖啡,金娜娜?!?br/> 金娜娜根本不搭理他:“你手斷了?”
“你泡的特別好喝?!崩顫櫝梢回灥奈ばδ?。
速溶咖啡誰泡不是一樣的口感?李潤成這花花公子的人設是沒得救了,那么好的外貌全被他的輕浮毀光光。
“出去,回你自己辦公室,我要休息?!苯鹉饶日酒饋碲s人。
多一個異性朋友她也不是不能接受,金英株就是她很好的異性友人。但李潤成這樣的花花公子金娜娜可不敢招惹,傳出緋聞怎么辦?她還要做人哪。
下午下班前金娜娜被科長叫進辦公室,李潤成也在里面,手里抱著個大盒子。
金娜娜心里“格登”一下,猜測十有八九沒啥好事。
果然,科長讓她陪李潤成去參加菲律賓大使館的晚宴。
“不能叫敏喜……”
“敏喜要陪總統(tǒng)夫人,今晚夫人也去參加晚宴,李美娜請假了,據(jù)說懷孕了胎不穩(wěn)。我還能派誰?李潤成博士是我們的國寶級專家,娜娜就辛苦一次吧?!?br/> 金娜娜只好應承下來。
出了科長辦公室,李潤成把手里的盒子交給金娜娜:“去換衣服?!?br/> 金娜娜一愣:“我只是負責保護你?!?br/> “暗中保護。沒聽科長剛才說嗎?敏喜他們也會換禮服,否則一幫黑西裝出現(xiàn)在晚宴上多嚇人。”
金娜娜只得抱著盒子進了更衣室,盒子里除了有一件禮服之外,還有配套的高跟鞋和小手袋。
等金娜娜換好禮服之后,推門走出來,就遇上了李潤成極為驚艷的目光。
金娜娜拉了拉披在肩膀上的長發(fā),遮擋了一下露出來的肩頭,禮服為什么要露這么多?穿這種衣服真的讓人不自在。
“還應該做個頭發(fā),把頭發(fā)盤起來?!?br/> “不去。”金娜娜拒絕。
“至少應該化個妝啊,你就這樣素著一張臉嗎?”
金娜娜從自己的小包里取出一只潤唇膏,馬馬虎虎在嘴唇上涂了一下,說:“好了。”
李潤成又指著金娜娜脖子上細黑繩拴著的白金指環(huán):“這是什么?和衣服不配?!?br/> 金娜娜取下指環(huán),拆掉黑線,把指環(huán)套到自己左手無名指上:“我的訂婚戒指,我說過的,我有未婚夫?!?br/> 李潤成詫異了,她說的是真的?不是為了拒絕他的而說出的托詞?
菲律賓駐韓大使館今晚燈火輝煌,門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身穿軍禮服的使館警衛(wèi)們站得筆直,盡管皮膚黝黑,但一個個身材健碩,面容嚴肅,別有一番英姿。
紅毯從大門口一直鋪到宴會廳,往來的人非富即貴。男人們西裝或者禮服,女人們小禮服或者晚裝,矜持地走過紅毯。
宴會廳里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白衣黑褲的侍者端著托盤,恭謹?shù)貫榭腿藗兯蜕暇扑褪澄铩?br/> 金娜娜攏攏頭發(fā),挺直腰板,挽著李潤成的手臂和他一起步入了宴會廳。
李潤成把金娜娜領到餐臺前:“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我去趟衛(wèi)生間?!?br/> 金娜娜點點頭,她作為柔道教官每天運動量可不小,餓得也快,于是毫不客氣端起盤子,專挑熱量高的葷食,什么牛肉,香腸,培根之類下手。
離開金娜娜之后,李潤成走向男衛(wèi)生間,進去后很快出來,卻沒去找金娜娜,而是繞到了使館后面的小宴會廳。
小廳在主廳旁邊,門口站著一溜兒保鏢助理模樣的人。
李潤成繞到小廳側面的一個窗戶前,手飛快地摸了窗戶一下,然后拿出一個墨鏡往臉上一罩,耳上掛了一個無線耳麥,然后目不斜視,雙手一背站得筆直。
他一身黑色西裝,體型健碩修長,這么一站和門口那些保鏢看上去極為相似,就算有人偶爾路過,也不會覺得有什么異常。
摸窗戶那一下,李潤成在玻璃上粘了一個特制的音頻放大器,可以透過玻璃捕捉室內的談話,然后再傳輸?shù)嚼顫櫝傻臒o線耳麥中。
小廳里有四個人正在交談。
兩個人是李潤成關注的人物,海源化工的千在萬會長,財政部的徐龍學長官,這兩人是李潤成的復仇目標之一,他已經(jīng)監(jiān)聽了他們一段時間,對他們的聲音頗為熟悉。
另一個略熟悉的聲音就是菲律賓駐韓國大使,此外還有一個年輕一些的,從未聽過的陌生聲音,
年輕的聲音低沉又淳厚,簡直像一塊上好的絲絨:“徐長官和千會長謬贊了,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生意人。”
他使用的語言是英語,一口純正的牛津腔。
“哪里哪里,韓先生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边@是千在萬的聲音,滿是諂媚之意。
“就是,韓先生就不要謙虛啦。今后韓先生一定要支持韓國,支持我們千會長喲?!毙忑垖W多少還端著點兒,但也很盡心盡力幫著千在萬敲邊鼓。
兩個老頭子也講英語,那別扭的發(fā)音聽得外面的李潤成耳朵直抽抽。你們都是大人物,說話別這樣肉麻,要點臉行不?——事實上大商人和政客一直都是最不要臉的人。
又聽了幾句,李潤成聽明白了,年輕的聲音姓韓,是這次菲律賓來韓商務代表團中的重要人物,他在菲律賓和馬來西亞都有橡膠園,千在萬的海源化工想從他手上低價進原料。
前兩天監(jiān)聽時,李潤成聽到他們說要做大生意,以為能抓到一些他們的違法證據(jù),結果只是要買橡膠?
菲律賓大使不知道收了這年輕人什么好處,一個勁兒吹噓他有多么厲害,不但有大橡膠園,還在中東有油田,幫助菲律賓好多油化工企業(yè)獲得了優(yōu)質低價的原料。
吹吧,李潤成撇撇嘴,油菜花田吧?油田是那么容易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