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尋人
　　
　　兩人沿著臺階一路走下。
　　
　　判官下了臺階便不再說話，腳步悄然無聲。湯昭抬頭能看到那模糊的人影，低頭幾乎無法感應到這個人的存在。
　　
　　幽暗令人不安，沉默更增添壓抑。湯昭扶著墻，一點點往下走，只能聽著自己的心跳聲默默數(shù)數(shù)。
　　
　　這一道樓梯很長，斜斜向下，仿佛要走到地心里去。走了一段，墻壁上漸顯水漬，壁腳下滲出積水。
　　
　　湯昭走著走著，只覺得耳朵不適，不由自主張開了口，發(fā)出了“啊”的聲音。
　　
　　判官在前面聽見了，道：“運轉(zhuǎn)內(nèi)力，可以緩解。”
　　
　　湯昭道：“我不會?！闭f這話時，他覺得自己的聲音悶悶的，聽不大清楚。
　　
　　判官抓過他的手，從脈門度了一絲內(nèi)力過去，道：“運轉(zhuǎn)吧?！闭f著說了幾句運氣的口訣。
　　
　　湯昭立刻依言運行內(nèi)力，在體內(nèi)流動不休，片刻間煩惡解除，耳目復聰，拱手道：“多謝前輩。”
　　
　　剛剛經(jīng)過孫盛的攪局，兩人關系近了一些，互相不再刻意針對，似乎已經(jīng)化敵為友了。
　　
　　判官默然片刻，突然道：“多謝我什么？我還沒教你呢，你怎么就會了？”
　　
　　湯昭愕然道：“你不是剛剛傳口訣給我了嗎？”
　　
　　判官道：“口訣是人學的嗎？盡是些云山霧罩，故弄玄虛的文詞兒。我不講解你能聽懂？”
　　
　　湯昭跟著無語，心想：這有什么聽不懂的？不是很淺白嗎？
　　
　　比玄功那是差遠了。
　　
　　判官又搭住他的脈門，一探之下氣息流轉(zhuǎn)，蔚然已成循環(huán)，可見不但學懂，且立刻融會貫通，放下他道：“人天生有賢愚之別，有些人就是聰穎……可也不能太他么過分吧？”
　　
　　湯昭聽出他憤憤不平之意，心道：此開掛之故，非戰(zhàn)之罪也。
　　
　　走了一陣，隧道盡頭終于出現(xiàn)石門。
　　
　　石門寬厚，中間刻有一只蜘蛛浮雕，浮雕猙獰，栩栩如生。
　　
　　判官叫湯昭停下，自己走向石門。
　　
　　他無視蜘蛛，在門周邊敲敲打打，突然用手一推——
　　
　　“啊——”
　　
　　慘叫聲沖入耳膜！
　　
　　湯昭渾身一炸，倒退幾步。
　　
　　只見面具人手托著門扇，只開了一條微不可查的縫隙而已。門里面有人在慘叫，聲音從縫隙里鉆了出來。
　　
　　湯昭有生以來從沒聽過這么慘的叫聲，其實慘叫到了他耳中，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音量不算刺耳，但慘叫中滲入的痛苦卻是已經(jīng)像尖銳的利器，一直刺到人的魂魄深處。
　　
　　慘叫聲漸停，就聽得上面有人陰惻惻道：“這回清醒點兒沒有？想起什么了嗎？”
　　
　　一陣喘息聲和呻吟聲，沒有其他人說話。
　　
　　“哦，不愧是江湖俠客，響當當一條好漢，不過我黑蜘蛛山莊地牢里最不缺的就是英雄好漢。我們這里對付的就是英雄好漢。哈哈——”
　　
　　又是一聲慘叫響起，湯昭毛骨悚然。
　　
　　直到此時，他才對“監(jiān)牢”有了真正的概念，監(jiān)牢不只是監(jiān)禁人的地方，朝廷的大獄里有什么，這里一樣都有，而且只會更殘酷。
　　
　　判官來這里是為了救人么？那就救好了。
　　
　　只是他越發(fā)想不明白了，救人跟他有什么關系？為什么非把他拖到這里來？
　　
　　那審訊的人又道：“好啊，看來你是決心死硬到底了。是不是打量有人救你出去呢？”
　　
　　湯昭心提了起來，心道：他們知道有人劫獄，早有防備？
　　
　　那人繼續(xù)道：“莫說我這里是只進不出的十八層地獄，就算有膽大包天之徒敢來，你也等不到那一天了。你以為我們的耐心很好嗎？再過一天半日，你還不吐口，咱們也懶得養(yǎng)你這個廢物。你知道你前面那些英雄好漢去哪兒了嗎？”
　　
　　就聽一陣拖拽的聲音響起，似乎有什么重物被拖拽過去。
　　
　　湯昭心中下意識的一凜。
　　
　　一聲陶瓷碰撞聲，似乎是鍋碗瓢盆在響動，就聽有人“啊——”的一聲驚呼。
　　
　　這聲音不如慘叫聲痛苦，但充滿了恐懼。
　　
　　“看見了嗎？前天塞進去的。哦，他還活著，你瞧，還會動呢。要等到寶貝兒們再好好吃幾日，他才能斷氣。最后化為養(yǎng)料，也算給咱們山莊做了點貢獻。我看你比他肥些，想必能多養(yǎng)活好幾只。我就用那個最大的來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