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則行沉靜回答:“以防萬一。”
棠柚默不作聲地讓開路。
她這一次沒有再穿毛絨絨了,臉頰粉白,眼角下的淚痣小巧可愛。
沒有搭理蕭則行,棠柚躺回床上,拿被子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起來,以沉默來表示自己的抗議。
蕭則行問:“還餓不餓?我剛剛溫了牛奶,還有蜜豆包,還想吃什么?”
棠柚低頭,拿被子蓋住臉,說:“兩種都不想吃?!?br/>
她背對著蕭則行,牢牢閉著眼睛,耳畔只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蕭則行坐在她旁側(cè),輕聲道歉:“對不起,柚柚。”
停頓片刻,他說:“對不起,為了能讓你到我身邊來,用了點小手段,這點我無法否認?!?br/> 棠柚被他一句話氣的炸毛,把被子扯下來,眼睛紅紅,辯駁:“你那根本就不是小手段!你騙了我那么長時間!”
正氣憤著,蕭則行側(cè)坐著,俯身,撥開她臉頰的一縷碎發(fā),耐心哄她:“生氣歸生氣,咱們先吃點東西好不好?”
“不好,”棠柚要把自己縮成一團,“我不餓?!?br/>
與此同時,她的胃咕嚕咕嚕叫了兩聲。
上午滑雪本來就耗費掉她大量的體力,下午又是堆雪人又是和他鬧別扭;棠柚此時的體力幾乎被消耗殆盡,眼角還泛著紅,臉埋在小胡蘿卜抱枕上。
老狐貍還學會強吻了。
他的行徑越來越惡劣!
蕭則行將她抱起來,棠柚掙扎兩下,沒掙扎開,只能任由他抱著。
“柚柚,”蕭則行無奈地叫她的名字,“就算和我賭氣,也別拿自己身體開玩笑?!?br/>
棠柚炸毛:“不是賭氣,我有權利不理一個總在欺騙我的人?!?br/> 蕭則行縱容著她:“那我也有責任來哄生氣的女朋友。”
棠柚仍舊固執(zhí)地扭臉。
“我去給你拿牛奶好不好?”蕭則行溫柔按在她腹部上,哄,“先讓柚柚的小肚子吃飽,吃飽了才有力氣和我吵架。”
棠柚悶聲開口:“那你再拿一個蜜豆包?!?br/>
蕭則行笑了,下樓去拿蜜豆包,而棠柚趁著這個機會,給先前聯(lián)系過一次的租車公司打了電話,要求他們從明天下午四點過來,并給出了詳細的地址。
同時,棠柚分別給梁卻葵和苗佳溪打了電話過去,順便請苗佳溪替自己訂好機票。
她擔心被蕭則行聽到,爭分奪秒講完,剛剛掛斷,聽見門響,棠柚哆嗦了一下,心虛的厲害,趕緊把手機藏好。
蕭則行端了溫熱的牛奶過來,瞧她還坐在床上,也不著惱,坐在她旁側(cè),端著牛奶喂給她喝。
棠柚徑直從她手中奪過牛奶杯,幾口喝干,這才捧著蜜豆包耐心地吃。
棠柚嘴巴小,吃東西的時候腮微微會微微地鼓起來一塊,格外可愛。
她正低頭吃著,忽然陰影傾覆而下,蕭則行捏著她的手,聲音低?。骸昂贸詥幔磕懿荒茏屛乙矅L一口?”
棠柚并不介意和蕭則行分享食物,她舉起手來,遞到蕭則行唇邊;蕭則行摸了摸她的頭發(fā),低頭。
蜜豆包上有她小小的齒痕,蕭則行就著她留下的齒痕處咬了下去。
豆包并不大,棠柚填飽肚子,把牛奶杯隨手放在旁邊桌子上,找到睡衣,拿著去浴室中洗漱。
她知道蕭則行最喜歡毛絨絨,可她今天偏偏不穿毛絨絨,就是普通的、寬寬松松的睡裙,毫無曲線美。
吹干頭發(fā),仔仔細細地擦干,棠柚這才穿著鞋走了進來,也不搭理旁側(cè)的蕭則行,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這才悶聲說話:“去把你的被子抱過來,睡地板,我今天才不愿意和你睡在一起。”
蕭則行伸手,關掉臥室中的主燈,只留墻上幾盞昏黃的小蘑菇燈。
棠柚背對著他,看到了投射在墻上的影子。
蕭則行在解襯衫,驀然間,棠柚恍惚想起輪船上的那一次相遇,兩人第一次同居一室休息,她也曾無意間窺到蕭則行脫襯衫的模樣。
等他的手放在腰帶上時候,棠柚又不爭氣地閉上眼睛。
事情發(fā)展到現(xiàn)在,棠柚驀然有些緊張。
她縮在被子中,清晰地聽到自己越來越急的心跳。
像是能隨時跳出胸膛。
她下午睡的時間本來就長,現(xiàn)在更是毫無睡意,只是把手按在胸膛處,聽著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急。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中水聲停止,腳踩在厚厚的毛毯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音。
棠柚閉上了眼睛。
微涼的雪松味混雜著沐浴露的甜甜牛奶香,身邊微微下沉,蕭則行隔著被子擁抱住她,嘗試把她整個人抱在懷中,叫她的名字:“柚柚?!?br/>
棠柚沒說話。
“倘若我不這么做,恐怕你到現(xiàn)在還把我只當你二叔,”蕭則行胳膊收緊,吻上她的發(fā),輕輕咬著她的耳朵,“柚柚?!?br/>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叫著她的名字,溫和請求:“能不能像以前一樣抱抱我?”
棠柚其實一直都在發(fā)抖。
明明心里面很氣,卻在他這樣的溫柔攻勢下逐漸淪陷。
她覺著自己實在太不爭氣了。
在蕭則行吻上細白脖頸時,棠柚終于控制不住,輕輕一側(cè)身,從他懷抱中掙脫,趁著他尚未進行下一步動作之前,她按住蕭則行的肩膀上,盯著他,終于提出要求:“我要拿到最高獎賞?!?br/> 蕭則行扶著她的胳膊,防止她摔倒,饒是到了這種情況之下,仍舊沉靜注視著她:“會很痛?!?br/> 棠柚說:“我不怕?!?br/>
話這么說,她的手一直都在抖。
棠柚俯身,想要主動吻他的唇,下一刻,蕭則行撫摸著她的臉頰,阻止她的動作。
牽起棠柚的手,蕭則行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柚柚,這種事情應該讓男人主動?!?br/>
外面的風雪尚在繼續(xù),愈來愈烈,狂風呼嘯,雪花片逐漸大如鵝毛,嚴嚴密密地覆蓋在大地之上。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
此時芬蘭的冬天過于寒冷,糊糊上午沒有出去,好奇地在別墅中游蕩了一圈;中午時分棠糊糊又棠柚與蕭則行起了爭執(zhí),一整個下午都沒能見到她的影子,糊糊的尾巴急躁地甩來甩去。
糊糊只是一條狗,但狗也會擔心主人的安危與健康;夜已經(jīng)深了,糊糊下午沒有吃蕭則行倒給它的狗糧,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耳朵,嘴筒子放在兩只前爪上。
蓬蓬松松的大尾巴正掃著地,它突然聽到了痛哭。
糊糊聽力敏銳,頓時站起來,隱約聽到蕭則行的聲音,但畢竟隔的太遠,狗的耳朵也聽不清楚。
糊糊慌忙地撒狗腿沿著樓梯跑上去,蹲在棠柚房門面前,卻怎么都進不去;它聽見哭聲稍停,兩個人似乎在說什么話,只是棠柚聲音仍帶著哭腔,而蕭則行似在安慰。身為一只狗,它并不能理解人類復雜的思想,但它知道蕭則行永遠都不會欺負棠柚。
糊糊在門口等了一分鐘,又慢慢地沿著樓梯下去,趴在自己窩里;剛剛閉上眼睛,耳朵一動。它又聽到了哭聲,不止有哭聲,還有木板之間相互摩擦的聲音,越來越重。
糊糊忍不住站起來,汪汪汪地叫了好多聲,然而并沒有絲毫用處。
糊糊大半個晚上都沒有睡好,始終緊張地豎著尾巴;清晨時候,天色尚未亮,那種令它擔憂且緊張的聲音又持續(xù)不停響起來。
糊糊拖著緊張而疲憊的身軀再一次上了樓,蹲守在門口;守了好久,才看到蕭則行邁步走出。
糊糊汪嗚汪嗚地沖他叫了好幾聲,想扒著門縫往里面看,但什么都看不到,蕭則行很快就關上門,俯身,摸糊糊的頭,聲音愉悅:“乖糊糊,媽媽還在睡覺,別打擾她?!?br/>
糊糊搖著尾巴,單純的狗腦之中只覺著蕭則行此時的狀態(tài),與它被棠柚撿回家那天、吃到人生中第一頓飽餐時一模一樣。
而棠柚并不知道自家狗子對她的關心。
睡的迷迷糊糊中被弄醒,好不容易才能休息,一覺睡到中午十一點,大片的雪地上映襯著金燦燦的陽光,她猶陷在沉睡之中,完全不想醒來。
又累又困。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只廢兔子了。
朦朦朧朧中,感覺有人把她扶起來,棠柚睜開眼睛,一看到蕭則行的臉,下意識開始求饒:“二叔,我真的——”
“別怕,只是吃飯,”蕭則行半坐在床上,讓她依靠在自己肩膀上,端著瓷碗,舀了一勺紅豆粥,吹散熱氣,嘗了一點,試好溫度之后,才遞到棠柚唇邊,耐心哄她,“乖柚柚,多少吃點,不然會餓?!?br/> 棠柚半閉著眼睛,任由他喂完一整碗紅豆粥,仍舊縮在被窩里補覺。
朦朧中被手機鈴聲吵醒,棠柚渾渾噩噩的腦袋終于開始遲鈍地運作;她瞇著眼睛,捂著尚疼痛的小肚子,剛想去拿手機,蕭則行已然轉(zhuǎn)身過來,先她一步將手機遞到她手中:“佳溪的電話?!?br/>
驚的棠柚一激靈,頓時困意全消。
她想坐起來,可惜身體條件實在不允許,只能小小吸著冷氣,接了電話。
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快到約定跑路的時間了。
偏偏蕭則行還在這里注視著她,讓棠柚也不敢告訴苗佳溪實情,只能清清嗓子,問:“佳佳,是宋妤的事情嗎?我已經(jīng)知道了?!?br/> 苗佳溪一愣:“啥玩意?關宋妤什么事?機票已經(jīng)訂好了,你什么時候走???”
棠柚慌忙捂著手機話筒,偷偷拿余光瞥了眼蕭則行。
蕭則行不知道什么時候把他的電腦挪了過來,修長的手指落在鼠標上,極為專注地瀏覽者屏幕上的信息。
棠柚隱晦地點明苗佳溪:“我現(xiàn)在在二叔身邊呢,國內(nèi)的事情不方便處理,暫時就麻煩你們啦。你們該做做,該玩玩,不用管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