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安一隅,兩耳不聞窗外事。”鳳染抱著那折斷的扶手放到一邊,朝幾人別有深意地笑說,“看來還要辛苦你們?yōu)楹顮斣俅蛞话研螺喴卫玻 ?br/> “謹遵夫人的意。”郭林低首應道,“侯爺雙腿得一直殘下去才行?!?br/> 他霍地起身在身上摸索出一串鑰匙,雙手呈于隋御面前。
隋御瞬間明白這是什么了,裝作特隨意地對鳳染說:“有勞夫人替本侯收著吧。”
“是錢柜鑰匙?”鳳染狐疑地問,“你們這次帶回來多少錢呀?”
隋御從郭林手里取過鑰匙,轉首便往鳳染手里塞去。鳳染趕緊把手向身后縮去,推脫道:“你平白無故地讓我管,我心里沒底?!?br/> “夫人就拿著吧,再說沒有多少錢。”金生在旁附和笑道,“郭將不過跟侯爺意思意思,咱闔府上下都聽您的,半年前不都說定了嘛?”
呵~那時候侯府是啥情況,如今又是啥情況?這點自知之明鳳染還是有的。隋御真要她主持侯府中饋?瞧他那不以為意的態(tài)度,她總覺得事情沒那么簡單。
“是,府中事情都聽夫人的?!彼逵班汀绷艘宦?,不耐煩地道:“別裝了,你不是早想吃遍錦縣上的館子嗎?”
“君、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兵P染磕磕巴巴地說,“等我賣了果子還有那些稻谷,我再去瀟灑也不遲。”
“什么都歸你?!彼逵鶎⑺种敢桓桓仃_,把整串鑰匙塞到她手心里。
郭林看在眼里,這與他離開時的狀況已是天壤之別了。他欠身忍笑,說:“顧將軍本想給侯爺拿些大額銀票回來,又擔心被別有用心之人查出痕跡。索性弄了幾箱金銀珠寶讓屬下帶回來?!?br/> “這樣做目標就不大了么?”
“屬下和金生都是侯爺的人,這點全雒都誰人不知?”郭林又和金生互相對視一眼。
那時顧光白不知郭林的意圖,只隱約打聽到他老母親病重,如今正在家中床榻前盡孝。冷不丁見他來至雒都心里犯疑惑,遂轉了個彎把他弄到自己府里。
二人經過一番交談,大抵了解了隋御在錦縣上的真實情況。顧光白自那時起便開始想辦法幫隋御籌錢,只是缺個契機讓郭林把錢財帶出來。
隋御臨去錦縣之前跟顧光白約定好,除非隋御主動來找他,不然無論他聽到關于隋御的何種傳聞都不要湊上前。
沒有消息,就是平安。
顧光白便信了隋御,誤以為他在錦縣上頂多就是過得清貧些。直到金生千里迢迢回到雒都,他一個人在顧光白府上足足吃了二斤肉,眼珠子都要掉進春臺里。
建晟侯府窮的就差吃樹皮耗子了。
“后來顧將軍與屬下們商議,讓我們大搖大擺地去那幾戶欠過侯爺人情的家中要債。心向侯爺的自然不會對外提起,不向著侯爺的對外宣揚也沒什么。橫豎就是建晟侯癱在床上馬上就要咽氣兒了,底下幾個忠仆替他攢點棺材本回去?!?br/> 郭林講述的謹小慎微,以他對隋御的了解,這種跌份兒丟臉面的事,他肯定接受不了。可當他硬著頭皮講完時,卻見侯爺和夫人一起哈哈笑起來。
“顧光白這只猴精兒?!彼逵熘笒吡藪弑且恚斑@樣做不錯,之后你們倆就可以順理成章地離開雒都?!?br/> “那幾家其實沒給多少錢,大部分的錢財還是出自顧將軍之手?!苯鹕统雒骷毥o隋御過目,“小的都已記下。”
鳳染自然地攤開手心,“你還是給我吧?!彪S即打開過目一遍,心下已有了數。
“雒都內亂大體解決,待朝廷騰出手來必然會重新盯緊侯爺?!惫质终朴窒乱庾R地按在腰間刀柄上,“咱們得及早做出防備,不能給他們任何下手的機會?!?br/> 不知不覺,幾人已聊了一二個時辰。一陣陣珍饈香醪之味自門外飄進來。少焉,只聽門口傳來敲門聲。水生迅速走上前開門,外面站著的正是李老頭和另一侍從。
“讓他們進來吧?!彼逵谏砗蟀l(fā)話,目笑問道:“李老頭,今兒果子賣的如何?”
李老頭樂得合不攏嘴,把錢袋交到鳳染手里,“侯爺、夫人,咱們今兒賣出去四兩多銀子,得虧這些兄弟們忙前忙后。咱家那些果子挺受歡迎,都說又香又甜?!?br/> 鳳染掂量掂量錢袋,覺得這幾兩銀子賺得實在太不容易。
“李老頭你不要走,叫上老田老衛(wèi)到花廳里吃飯。今兒有好多肉,咱們可以放開了吃。吃飽了我給大家發(fā)工錢,欠了你們大半年的,一會兒都給你們補上?!?br/> 李老頭連連擺手說不,以前府上沒什么人便罷了,如今回來這么多人,他們怎敢太逾炬?偏鳳染不同意,道:“別推三阻四的,以后還有好多事情要交給你呢。”
幾人在旁你一言我一語地勸道:“李老頭,你就聽夫人的吧?!?br/> 李老頭咧嘴憨笑,算是應承下來。
鳳染又瞧了眼身邊侍從,她覺得有些眼熟,卻一時叫不出名字來。
那侍從看起來非常精明,又立馬給隋御和鳳染打恭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