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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擔(dān)任浙江布政司左參政分守杭嘉湖、開府吳興的文壇盟主王世貞聽到傳聞,驚訝不已,急忙乘船到松江徐府問安。
????“海瑞這個人,不結(jié)黨、不怕死、不愛錢,是他的長處!蓖跏镭憣π祀A道,“然則,不虛心、不讀書、不曉理,動輒耍煞癲,殊無士大夫之風(fēng)!”他又感慨道,“吳地民風(fēng)本已刁險,受海瑞煽惑,更是刁民蜂起,江南鼎沸,以賤凌良,以奴告主,令人扼腕!”但只發(fā)感慨畢竟難解徐階近憂,遂畫策道,“存翁,學(xué)生意,不妨以柳跖名義,狀告伯夷、叔齊兄弟倚仗父勢侵奪其田產(chǎn)。”
????徐階一驚,旋即明白過來了:柳跖乃春秋戰(zhàn)國時人,是盜賊無賴的代名詞;伯夷、叔齊以寧死不食周粟,餓死首陽山聞名,乃是高廉君子的代名詞。王世貞意在以此勸誡海瑞,投狀人中不乏誣良為盜、顛倒是非的奸詐刁頑之徒,不可憑訴狀為難縉紳富戶。但以堂堂致仕首相之尊寫這樣的狀子,他還是有些躊躇。王世貞又勸了幾句,徐階嘆息幾聲,果提筆以柳跖名義,寫了一封控告伯夷、叔齊的匿名狀。
????當(dāng)天,王世貞就趕到蘇州,赴巡撫衙門拜會海瑞。他是進士出身,做五品的刑部員外郎時,海瑞才中舉;但時下海瑞位居巡撫,他只是布政司參政,地位懸殊,心里不免酸酸的,好在海瑞并未以部屬禮相待,而是延之二堂,賓主列坐,王世貞有了面子,一臉笑意,夸贊道:“剛峰不怕死,不要錢,不結(jié)黨,真是錚錚一漢子;聞剛峰一意澄清,愛民如傷,可謂踐行祖訓(xùn)第一人!”
????“多謝大參謬獎!”海瑞答。大參,是對參政的尊稱,他對王世貞以職務(wù)相稱,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感慨道,“今人居官,且莫說大有手段,為百姓興其利、除其弊,只是不染一分一文,禁左右人不得為害,便出時套中高高者矣!”
????王世貞心中不悅,也不得不改了稱呼,以詰問語氣道:“撫臺在朝固有持平之論,今撫此土,使元老不得保有家室,是誰之過?”
????海瑞愕然曰:“有這事?”
????王世貞道:“撫臺專抑豪強,來訴者無不準行,勿論虛實,徐家大不堪,存翁命人持刀侍側(cè),有急即自裁,諸子至囚服待理,人皆危之,其狀慘甚!”
????“存翁自取,其奈之何?”海瑞冷冷地說,“若據(jù)律法,存翁恐亦難免牢獄之災(zāi),本院正是念及其元老身份,只是勸令他退田,依法拘押徐陟等人,雖以此昭示本院執(zhí)法不阿,但亦為減緩百姓不滿,已然兼顧公誼私情,此不可謂愛人以德乎?若大參真為存翁計,便是勸他退還小民田產(chǎn)。小民既得田產(chǎn),它事自可轉(zhuǎn)圜。”
????“然則,退田當(dāng)依律法,不能無端瓜分富戶田產(chǎn)。律法明定,土地因不能還貸而被放款者占有,五年之內(nèi),仍可用原價贖回;超過五年則自然不能再贖回,遑論退還?如今刁民只說某地原屬他家,就要求退還,顯系侵奪富戶田產(chǎn)!對此違法刁民,撫臺不惟不制裁,竟一意維護,世貞斷難理解!”王世貞因是蘇州大戶,家族田畝亦不在少數(shù),這類事也多有經(jīng)手,故所知甚詳。